林映雪這才回過神來,“啊,我以為……”
她隻是多想了一點事情,居然就已經到了時間,貢院大門打開了,而丈夫已經站在自己的麵前。
一連好幾日的時間在貢院裡,他的下頜有了細小的胡茬,林映雪知道,這些看起來不起眼的胡茬,蹭在臉上的時候,像是鞋刷子重重刷臉一樣。
林映雪看著胡茬,覺得自己有點手癢,想用刮刀剃掉,免得晚上受到“鞋刷子”的襲擊。
溫蕙見著女兒發愣,然後傅嘉澤點在林映雪的眉心,這兩人任旁人見著就知道感情極好,她欣慰地笑了起來。
而林映雪注意到裴晉的目光又軟了一分。
林映雪的眼皮子直跳,盯著裴晉陷入到了深思裡,裴晉是想要做自己的繼父?
林映雪感覺自己的指尖被碰了碰,那是傅嘉澤。
傅嘉澤對著她眨眨眼。
林映雪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晚些時候再說的意思,她當做若無其事收回了眼,不再多關注裴晉與母親。
傅嘉澤走到了裴晉麵前,長揖行禮,“老師。”
裴晉看著傅嘉澤,後者對他露出了笑容來,裴晉知道自己的弟子考得不會差。
裴晉也笑了起來,“看來謹元考得不錯。”
“走吧。”裴晉說道,而對女兒那邊則是說道,“勞煩溫娘子了,晚些時候我來接她。”
溫蕙笑著說道,“過年之後我就沒有見過清荷了,正好和清荷說說話。也不用裴掌事來接,我到時候把人送回裴府。”
裴清荷聽到了這話,衝著溫蕙笑。
林映雪自從懷疑起裴晉的心思,此時看著裴清荷就有一種看妹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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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澤與裴晉一起到了裴府。
等到了裴晉的書房,傅嘉澤就把在考場的文章默了下來。
在考場上,傅嘉澤自然是用館閣體,而默文章則是圖快,一改規整的館閣體,使用的狂草恣意。
文章交給裴晉,裴晉眼前一亮。
他竟是不知道傅嘉澤還有這樣的本事。
傅嘉澤的館閣體也是好的,隻是太過於板正少了這點灑脫的風骨。
看過了字,裴晉再來看傅嘉澤的正文,此次的主考官裴晉也相熟,是喜務實之風,傅嘉澤最擅長的便是這種文章,名次定然是可以前幾名,至於說能否奪得魁首,裴晉心中也覺得不好說。
“文章做得很好。”裴晉微微頷首,“在我心中是可以頭名的。”
能夠得到裴晉的肯定,傅嘉澤越發意氣風發,含笑說道:“都是老師教導有方。”
昔日裡總是無法順利參加科舉的抑鬱一掃而空,三年一度的春闈,自從大祁朝連綿開始,就不曾出過事,他可以說是穩了。
多年來的讀書,終於回報就在眼前。
裴晉失笑著搖頭,“我沒教過你什麼。都是你素日以來的積累。”
“怎會沒有?”傅嘉澤說道,“如今的主考官岑大人少有文章流出,隻有考試的幾篇文章,多是華麗用駢體,若是這個方向寫文,隻怕不得考官的喜歡。”
裴晉看過了傅嘉澤的文章,就放他早些回去了。
傅嘉澤臨走之前,是去見了見老夫人,等到傅嘉澤離開,裴晉說道:“兒子也去接清荷回來。”
宋老夫人忽然開口說道:“你已經下定了決心?”
裴晉罕見地踉蹌了一下,轉過身子,低聲說道:“母親說的什麼話,兒子不明白。”
宋老夫人讓其他人退下,對著裴晉招招手,把他引到麵前來。
宋老夫人眼角的皺紋舒展開,認真地對著兒子說道,“我說的是溫娘子啊。”
裴晉的手捏成了拳,而老夫人站起身來,把裴晉的手給打開,揉了揉兒子的手心,有些心疼地說道:
“你既然喜歡她,那就試試看,我的兒是這般俊傑,也能夠引得溫娘子這般的金鳳來。若是不成,好歹也沒有了遺憾。”
裴晉素來是理智多於情感的,他還曾經長久地站在暗巷之中,覺得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偏偏又在前段時間因為一首詞而猶豫了,所以才有了送山河誌的舉動。
聽到了母親的話,讓他潰不成軍,狼狽地扭過頭。
“娘,娶她不合適,朝中官員會怎樣看我?還有萬歲爺,隻怕對我的評價也會是耽於美色。我想要成一代名臣,在史書上青史留名。”
沉溺美色,非君子所為。
宋老夫人的手撫著兒子的麵頰,溫聲說道:“你本應該在十幾年前就娶心上人,偏偏你爹酒後失德,葬送了你的婚事,若是你能夠娶得心上人,最高興的就是你死去的那個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