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前。
陳昭昭正專心地書寫，忽然胸腔裡陣陣翻湧，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咳著咳著一口血驟然噴出，灑在麵前寫了一半的紙上，把她給嚇了一跳。
“……臥槽？”
恰逢蔡靖均過來給她送茶，見到眼前的景象大驚失色，“陳姑娘，你、你怎麼會突然吐血！”
“我也不知道啊。”陳昭昭難以置信地看著血紅的紙，差點流下眼淚：“我辛辛苦苦寫了兩個小時的字，說汙就汙了！”
蔡靖均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要不我馬上把那個邪醫找來？還是再去煎一副藥？”他對醫理一竅不通，加上家裡都是陳昭昭做主，連忙問她。
陳昭昭看著臟汙的紙麵，歎口氣：“沒事，這是小問題不用找他，幫我煎一副藥就行。”
其實蔡靖均不知道，從半個月前開始她的身體就已經出現各種狀況，不是很重，但那是更大危機出現的預警。
殷岐給開的藥方確實管用，服用的這幾個月以來，她覺得身體輕朗健康了許多。然而終歸治標不治本。
根子已經腐爛，枝葉再怎麼鮮綠都保持不了多久。何況越到後麵，起初的藥效便越弱。
如今這種情況早已預料到，所以她並不吃驚，她吃驚的是自己的字，奶奶的腿兒還要再重新謄抄一遍！
片刻後，蔡靖均把藥端過來。
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喝，麵色蒼白，如同枯萎的花朵沒有一絲生命力的樣子，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他一直都知道陳姑娘身體不好，然而兩人時常在一起，點滴的變化其實很難察覺。直到這一刻他才驟然發現她似乎又虛弱了許多。
“陳姑娘，你——”他很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發聲。說什麼呢，她這麼聰明的人，自己的病情狀況肯定比他一個外人更了解。
蔡靖均望著她的目光有些恍惚。
他認識的陳姑娘是個外頭看上去仿佛不太著調，總是嘻嘻哈哈的人，一旦你真的了解她，就會發現她其實堅韌又聰慧，永遠都有自己的主見和辦法。
這麼好的人，為什麼會……他目光逐漸黯淡，亂糟糟的思緒落在她曾經教自己的《萬影千重》上。
世人皆趨之若鶩的頂尖劍法，她卻大大方方慨然相授。外麵有很多人悄悄議論，大俠疾風一直不寫頂尖武功，是不是根本不會。
蔡靖均想駁斥他們，她會的東西很多，多到世人無法想象。何止報紙上寫的類彆，還有太多太多她曾經提過外界人不知的、唯獨珍藏在她腦海中的武學瑰寶。
可是，她能撐到都寫完的一天嗎？
自認識陳姑娘以來，她唯一的追求就是把秘籍傳播出去，三五年的時間，如今已經過了好幾個月，將近半年了，她的時間能夠嗎？
……
是日。
紈絝約陳昭昭到戲樓聽曲兒吃茶。
“你可算來了，我跟你說話本裡的時間發展可真快，我昨天仔細算了算，李邦義那笨蛋小子都闖蕩江湖十二年了。想當初四年前他離開歡喜門的時候，還說會回去娶薛姑娘為妻，哪知道紅顏薄命，薛姑娘居然死了，唉！”
紈絝格外憂愁，一見她就跟小雞見了雞媽媽似的，傾訴欲收都收不住，嘴巴唧唧歪歪講個沒完。
“枯骨門和歡喜門還想利用他來著，想不到這小子好命，遇見了隱世高人雲迢月大俠，還被大俠收為徒弟，傳授頂尖內功和劍法，太幸運了。
就是苦了我段白浪，都這麼多年了一下都沒出現過，一！下！都！沒！大俠疾風可真過分，我若是見到她肯定狠狠揍她一頓！”
他激動的麵紅耳赤，甚至擼起袖子對著空中揮動。
蔡靖均臉上麵無表情，目光悄然看她。
陳昭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美麗柔弱的臉蛋。
裡時間線發展快是正常的，總不能李邦義過一年我就過一年，那我隻怕到死都寫不完他。至於薛姑娘，咳，完全是劇情需要。
男主角沒有達到頂尖高手前，不能回歡喜門，但是成為頂尖高手需要時間，男主不能一直光棍不是。再說那薛姑娘當初不過是個隨隨便便加進來的角色，唯一的用處就是教男主武功。
如今武功傳授完了，作用沒了，順手寫死也是人之常情嘛。
看著他狂暴野蠻的模樣，陳昭昭端起茶慢條斯理喝了一口，搖搖頭。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
“咦？”
紈絝發泄完了，忽然仔細上下打量她：“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怎麼瞅著你臉色有點差，看上去好像比上次瘦了好多。”
你終於發現了。陳昭昭歎口氣。我千辛萬苦拖著病體來見你，為的就是把這一華點擺在你麵前，可惜你特麼是個盲生！現在才瞅見！
她早就想好了台詞，放下茶杯，麵色憂鬱：“其實……我命不久矣。我被大夫診斷出來患了絕症，隻剩下短短幾年了。”
“啊？”
紈絝如遭雷擊，驚的整個人都變形了，忽然想到什麼，驟然遠離她，“你你你、你不會是傳染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