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以後我們麵攤新加熱炒小菜,就由你來掌勺。”
“謝謝老板娘!謝謝老板娘!”蘇無星大喜過望。他有種奇妙的感覺,這個神秘的麵攤能讓自己獲益匪淺!
……
“咦,柳老板,新招了個廚子?你這是準備擴大攤位了?”和往常一樣來吃麵的熟客好奇問道。
柳老板的攤開了十幾年,從來都是這個小規模沒變過,客人們都嫌擠,巴著她趕緊開個大點的店鋪。
看見給自己端麵的高宇彬,客人又笑道:“小高,你說說你,為啥就不同意和街口屠夫的女兒談談,人家好歹家中殷實又長得不差,嬸兒是看著你長大的,還能坑你不成,要不嬸兒再給你牽牽線?”
嚇得高宇彬連忙擺手。
他才不要和紙片人談戀愛,家中可是有個老媽介紹的相親對象等著自己呢!雖然沒見過麵,但我要守身如玉的回去相親!
灶台旁,蘇無星一邊顛勺炒菜一邊悄悄觀察小麵攤的日常。
實在是太普通了,和任何尋常百姓的生活都一模一樣,若非機緣巧合給自己碰見,打死他都想不到世間還有這樣深藏不露的麵攤。
幾天下來他
已經可以確定了,姓高的小二武功更在打雜之上,至於老板娘,怕是深不可測。
這都是他從幾人的日常態度裡發現的,尤其是老板娘,乍一看平平無奇,實則總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她太過平靜了,平靜的仿佛天塌地陷都毫不改色。
這絕對不正常。
“不知你們聽說了沒有,甘楊郡附近幾個大郡已經連續兩年大旱,今載還遇上了蝗蟲禍事,到處都是吃不飽飯的逃荒流民,已經有好多人逃到咱們這兒了!”
一個食客吃著麵唏噓地跟同桌人嘮嗑。
“怎麼可能沒聽說,我鄰居的表舅就是那邊的,據說家裡頭啥吃的都沒有了,草葉子樹皮都給啃光了,聽說……”
那人看看四周,壓低了嗓門:“是妖邪作祟,破壞了我朝運道,所以才天降橫禍!”
“以前咱們大興國都是風調雨順,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嚴重的災禍,現在連年禍難,我就猜到肯定不對勁,果然是妖孽作祟!”
儘管他們聲音不大,可麵攤就這麼小,仍舊有附近的食客聽見,參與了進來。
“發生這種事情,陛下肯定不能坐視不管吧?”
“當然要管!我華京城的親戚探親的時候都說了,陛下請了位隱士高人回來,專門解決這件事情,還要尊其為國師呢!”
“怎麼解決?大旱可以祈雨,那些蝗蟲怎麼辦?”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國師!反正不關咱們的事,等消息就知道了!”
偷聽的高宇彬一邊兒給灶台裡加柴火,一邊嘟嘟囔囔:“不見得是妖怪吧,能掌控幾個大郡的天時和蟲禍,這得什麼修為的妖。”
正炒菜的蘇無星點點頭:“我也不相信有妖怪,所謂妖邪不過是世人杜撰,災禍都是天定的,哪來的什麼妖不妖的。”
高宇彬白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沒有妖,就因為你沒見過!”
蘇無星不懂他乾嘛突然懟自己,無辜:“我確實沒見過,那是因為本來就沒有妖啊。”
“切,無知!這世界上不但有妖還有——”話說一半他趕緊捂住嘴,瞅了瞅陳昭昭的反應,好懸地擦了擦額頭上冷汗。
我的娘,差點說出來,要是黑心肝的俗世計劃被自己搞砸,他毫不懷疑那個
心狠手辣的家夥會把自己大卸八塊。
蘇無星跟著他看向柳老板,再看回來,不解:“有什麼不能說的?除了有妖還有什麼?世界上有妖怪嗎?莫非你曾經見過?反正我是不信的。”
何止見過妖,他見過的都能一樣一道菜組成滿漢全席了!
光當初的浮空城裡,來來往往的修士中便有不少妖修,更彆說其他妖獸、精怪之類。
“什麼信不信的,菜炒好了沒有!一道菜怎麼炒這麼久,客人都等急了!”他含糊不清地匆忙轉移話題。
“馬上就好!”他不說蘇無星自然不可能逼問,加之本就沒怎麼放在心上,是以很快忘卻了這次對話。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
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偶爾鄭淵朝會指點蘇無星幾下。
修士的雙眸異於凡人,能一眼看出他招數裡的破綻,蘇無星的招式在他眼中就是0.1倍速的慢動作,該怎麼格擋怎麼應對易如反掌。
他將這些告訴對方,蘇無星順利地研究出了許多應變的招式,每天都充實有趣。
“最近鎮上來了好多難民,現在人數不多尚且遵守秩序,要是日後再這樣下去,怕是鎮子就要亂了。”
麵攤上,蘇無星邊炒菜邊擔憂地開口。
今天吃麵的人不多,高宇彬就坐在板凳上啃水果,悠哉悠哉,“流民擠壓原本鎮民的生存空間,產生糾紛是肯定的。”
這種類似事件以前曆史上沒少見,他張口就能叭叭幾句。
“出現這樣的禍事,最苦的還是百姓啊。”鄭淵朝跟著歎息。
他尚未修煉之前亦是尋常百姓一個,是以感觸很深。好在他所在的萬盛國沒什麼大禍事,否則怕是更要憂心了。
往常繁華的街道上,多了些窩在邊邊角角破破爛爛的流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陳昭昭望著他們,看到了最底層人的悲哀和掙紮,忽然間一個念頭湧上心間。無論凡人還是修道者,所有人存活於世,是否都在追求一個意義?
生存的意義、財富的意義、屹立巔峰的意義……
就像他們隻是為了活著,高宇彬為了這個故事完結,我為了完成任務飛升,每個人的意義不一樣,卻在不斷地堅持付出著。
“柳老板又開始發呆了
。”蘇無星往鍋裡加了醬料,悄悄同高宇彬道。
他發現柳老板很經常做著做著事就發起呆,每次到這個時候,打雜的鄭前輩就會接過她手裡的活兒繼續乾,沒人去打擾她,包括早就習慣了的顧客們。
高宇彬嚼著瓜翻白眼:“關你什麼事,炒你的菜!”
“哦。”
又炒了一會兒,聽見柳老板的聲音:“除了客人點的麵菜之外,再多做一些送給他們。”
“送給這些流民們嗎?”
蘇無星順著她指示的方向望過去,又扭頭看陳昭昭的反應,一瞬間對上她的雙眼,猝不及防見裡麵好似有什麼火紅色的、狀似火焰的東西隱沒。
他震驚地連忙揉揉眼睛,再看過去,卻是正正常常什麼都沒有,難道我剛才眼花了?
“你怎麼了?”陳昭昭反問。
“沒、沒事。”他搖搖頭,心中還存著那一息的驚愕不解和茫然。
邊兒上啃瓜的高宇彬哇塞了一聲,想不到黑心肝居然大發善心!他認識的黑心肝從來都不搭理外人瑣事,流民們是死是活按理說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沒想到她竟然會出手幫助!
鄭淵朝聽見她發話萬分高興,趕緊忙碌起來做麵條,一碗碗熱氣騰騰地端給流民們。
見有人施舍飯,街上的流民們都圍了過來,原本正在吃飯的客人們受不了臭烘烘的場麵一個個都離開了,陳昭昭並不生氣,乾脆讓流民們坐下來吃。
“謝謝,謝謝!你們真是大善人,活菩薩!”
一個老人抹著眼淚硬是要拉著孫子跪到地上叩頭,被高宇彬連忙拉了起來。
陳昭昭和鄭淵朝一起做麵,端給大家道:“以後每天這個時候來,我管你們一頓飯。”
“謝謝!謝謝菩薩!好人會有好報的!”無數難民因這一句話痛哭流涕。他們一路走來麵對最多的不是幫助,而是驅趕。
誠然難民中也有偷雞摸狗的壞人,可大部分是尋常善良的平民,會記得彆人的恩情。
幸好麵攤裡準備的食料充足,流民的總人數不算太多,讓大家都能吃得上。
陳昭昭不關心他們記不記恩,也不在乎回報,她做這一切的目的並不是因為她善良,隻是為了驗證自己剛悟出來的道而已。
這麼多年在凡
人界攢的銀錢不少,足夠買更多的米麵食材,再說就算沒錢了,不是還有個心甘情願捐獻所有金銀珠寶的“上門夥計”嗎?
她看向滿頭大汗炒菜的武林高手蘇無星,順手遞了一塊布巾過去,“擦擦汗,彆滴鍋裡頭了。”
“哦哦!”蘇無星受寵若驚地接過布巾,朝她殷勤地笑笑。
陳昭昭也笑了笑。
正吃著麵,忽然從街道另一邊匆匆而來一批捕快,上來便抓了小麵攤上正埋頭苦吃的一個孩子。
旁邊的爺爺趕緊阻攔,“差爺,你們這是做什麼,為什麼抓我孫子!”
“上頭有令,流民中所有十二歲以下的童子都帶走,你孫子一看就知道沒過十二,不抓他抓誰!”
“這、這是什麼令,他一個孩子又沒犯法!”老人震驚。
“犯法不犯法不是你說了算,我們說了也不算,聽令行事而已,再阻攔辦公,連你一起帶回去!”
不單單這一個孩子,還有七八個男孩女孩都要被抓走。
蘇無星實在看不下去,幾掌退開捕快們,護在流民麵前:“什麼令,從來沒聽說過因為未滿十二歲就要被抓進官府!這樣的令不行也罷!”
為首的捕頭不快皺眉:“你是何人,膽敢阻攔公務!將此人趕走!”
身後的捕快們應聲而上,和蘇無星打作一團,明顯處於下風。
鄭淵朝看著這一幕,壓低嗓門對陳昭昭道:“這事兒有貓膩,從來沒聽說過這麼古怪的令。”
“有什麼問題,跟過去看看不就知道。”陳昭昭回他。
“?你要管這件事情?”鄭淵朝詫異。
“就像你說的,這件事情有貓膩,很可能不止是凡人的事。”她仰頭看看晴朗無雲的天空,目光似乎穿越遙遠的距離去到那片乾旱蝗蟲之地。
鄭淵朝啪地拍手:“行!隻要你發話,咱就一個字,乾!”
衙門。
縣令皺眉看看陳昭昭等一眾人,不悅地斥責捕快們:“讓你們帶童子,你們把這些人帶回來乾什麼!”
“大人,是他們自己硬要過來的,而且、而且小的們也攔不住。”為首的捕頭低下頭顱,小聲道。
他們何止是攔不住,壓根就是沒得攔,本來最早一個蘇無星他們便打不過,後來還加入了鄭淵
朝以及劃水的高宇彬,不被打就不錯了,哪裡還敢攔。
“爾等是何人,不知道見了本官要下跪嗎?”縣令官威甚重,嚴肅道。
跟著過來的老人噗通跪倒抹眼淚,“青天大老爺,非是小民不敬,小民這孫子無緣無故就被抓走,小民怎麼能不著急跟來!”
“放肆!衙門是什麼地方,豈是你說來就來!”縣令怒喝,嚇得老人戰戰兢兢。
高宇彬不爽地喂了聲:“你差不多就行了,明明是你們先抓人家孫子,現在反過來教訓人家,我看你這個縣令就是個棒槌,不當也罷,換一個清明的來當!”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辱罵本官!”這話可把縣令給氣到了,指著他的手都是哆嗦的。
高宇彬才不管你那麼多,“實話告訴你,就憑你手下的捕快衙役根本打不過我們,不想受罪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
他捏了捏拳頭,朝上麵吹口氣,周邊的捕快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見此,縣令真是氣的腦漿都燒沸騰了,呼喝著讓衙役官差們吧這幫膽敢頂撞自己的無禮草民關入牢獄,最終結果當然是一眾官差被打的七零八落。
帽子都被甩飛出去的縣令兩股戰戰坐在太師椅上,驚恐地望著方才一拳一個的鄭淵朝,生怕他給自己也來一拳。
高宇彬一把搭住鄭淵朝,衝縣令笑嘻嘻:“我問你,抓童子的令是你下的還是彆人?”
“是上頭……”
“哪個上頭?誰?”
“是、是國師。”縣令猶豫一番,開口:“國師提議,陛下下旨直接傳至各個府郡,我也隻是按令行事。”
“這些童子抓過來之後呢,要乾嘛?”
“要、要……”縣令額頭上大顆大顆冷汗滾滾落下,臉色不對勁,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高宇彬眯起眼睛:“該不會是要挖掉心臟吧!”
這話嚇得跟過來的流民們一個個驚恐萬分,連忙抱住自己的孩子。
縣令連連擺手,“本官乃父母官,怎麼可能做出草菅人命之事!是國師說幾個郡鬨災禍皆是因為妖邪作祟,需要童子澄澈的血來除妖,尋常百姓怎麼會讓自己的孩子獻血,這些流民本就是事主,用他們孩子的血理所應當,而且要的也不多,
每個童子半碗血就夠了。”
“那你為何不說清楚,上來就抓人!”
縣令搖頭:“如若事事都儘說詳細,反而會引得鎮民惶恐,且本官行事如何自有上級評定,何須同平頭小民解釋什麼。”
一直平靜聽著的陳昭昭忽然插話:“血收集起來之後,要怎麼除妖?”
“國師給了一個法陣,隻要將血倒進去,便可完成。”
陳昭昭請縣令帶他們去看法陣,雖然不情願,但迫於淫威縣令隻能將他們帶了過去。
衙門後院一個空曠的屋子裡,半空中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陣法,陣上靈光閃閃神異非凡。
跟過來的民眾們甚至衙門內裡的捕快紛紛驚呆!
其實縣令本不願讓如此多人知道,可說了高宇彬等人也不會聽他的,隻能默默閉嘴。
陣法最中央放置了一枚眼睛形狀的石頭,在眾人進門的那一刻,猶如活人般眨了眨,緊緊盯著他們。
“啊!爺爺,那個眼睛在看我們!”小孩嚇得藏在老人身後,老人亦神情駭然地連連後退。
蘇無星隻覺得自己三觀都被刷新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能自動漂起來的東西!莫非真的存在妖怪?這就是國師布置的除妖陣?!
陳昭昭和那枚眼睛對視,眸底火焰晃動,轟地一下法陣中央的石頭眼睛被焚燒做齏粉,然而速度太快,眾人隻見它無緣無故自己突然碎掉。
陣眼消失,陣法瞬息崩潰,化作星星點點流散於空氣。
縣令驚呆地看著消失不見的陣法:“除妖陣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哪兒去了!”這可是陛下傳下來的事情,若是沒辦好,掉官事小掉腦袋事大!
“陣已經被我破了。”陳昭昭不瞞著他,坦言道:“這不是除妖陣,這是禦魔陣,顧名思義,這個陣法能夠召喚驅使妖魔。”
“怎麼可能!”縣令難以置信。
“天災本是正常事情,可大興國曆年來都風調雨順,本就有古怪,現在突然出這麼大的災禍,又突然冒出個國師,但凡有點理智都會覺得不對勁。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這件事情我幫你解決。”陳昭昭道。
“你?”縣令狐疑。
流民和捕快們紛紛訝異地看過來,她一個賣麵條的,說要解決國師的事?莫不是
在開玩笑!
蘇無星瞪大眼睛盯著陳昭昭,縱然他同樣滿腦子問號,但心底有種奇異的感覺讓他沒有開口問出聲。
陳昭昭另外交代了縣令幾句話便告辭,她一走所有人都跟著散去,被抓的孩子們也沒人管,同親人一起離開。
她有種預感,這個國師和自己此次人間曆練密切相關,弄清楚對方的事,她這一遭便算就此終止。
陣法中央那個石頭眼睛,其實是監視用的,為的就是確保法陣無恙,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被千裡之外的國師看在眼中。
她可不信對方能容忍如此挑釁。
接下來隻要等著就好了。
……
夜色濃厚。
小院某屋子裡,床上原本閉著眼睛的陳昭昭睜開雙目,起身到桌子旁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客人終於來了。”
一道妖異的身影穿門而進,他身上一襲紫金衣裳,狹長的眸透著刺骨的冷,“你是何人,為何壞我事!”
“我隻是個剛好遇見此事的修道者,反倒是你,你是什麼人?”
男人冷哼,“小小元嬰也敢管我的事,今天便叫你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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