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友德心裡何嘗不後悔,當初他覺得在家好,宋子遇他再能耐恐怕也討不到好,可誰知道表弟妹這般能耐,這一路打聽過來他們可是知道的,宋家的鋪子京城聞名!若是當初他來了,那也不得是個掌櫃的,那錢不得嘩嘩的往口袋裡流?他婆娘他倆孩子也不用像今天這樣被人攆出來。
反觀在鄉下這兩年他們雖然吃喝不愁,可大哥隨便讓人捎回來的錢就夠他們十多年的進項了。如今爹娘也進京城了,他們作為兒子,當然也得跟著來給爹娘養老了。
但是這些話田友德也就在心裡想想,方才他們似乎惹了表弟妹和姑母不喜,恐怕他們得小心些行事,少不得還得和表弟說道說道,表弟妹實在不給他麵子,他好歹是宋子遇的表兄,徐容繡再能耐也是宋家的媳婦,作為宋家的媳婦眼瞧著連他姑母的麵子都不給,直接將他們攆了出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田友德心裡想的很多,錢氏還在不依不撓的說這說那,他們的女兒田曉鳳驚呼道,“娘,外頭好多人啊,他們穿的衣服可真好看。”
“哇,那姑娘頭上的珠花真好看,娘您啥時候也給我買一朵唄。”
她話剛落老二田曉蝶也跟著往外瞧,看著外頭的人羨慕極了,尤其看到有賣好吃的更是直咽口水。
錢氏自然也瞧見了,來的路上他們便瞧見了,京城富貴,瞧瞧這些人的穿戴,可不是清河縣可以比的,實在太後悔當初的決定了。
“他爹,咱今後就不回去了?”錢氏看著眼前的富貴,再想想宋家那一家子的下人分外的眼熱。
田友德看著外頭那些人也非常羨慕,他想都不想道,“當然不回去了,回去能乾啥?”
鋪子他們都給租出去了,爹娘和大哥一家在京城享福他們回去還能繼續種地不成。
“他爹,你說咱要不要告訴爹娘鋪子給賃出去這事兒?”錢氏小聲問田友德。
田友德噓了一聲道,“這個晚些時候再說。”
外頭的車夫笑了笑,覺得他們家主子的親戚還真夠可以的。
馬車到了外城最後在一處小院門口停下,錢氏從馬車上下來瞧著這胡同,不滿道,“這也太差了?”
車夫默不作聲的上了馬車趕著馬車走了,錢氏和田友德一家子則站在門口有些失望。
田曉鳳撇嘴道,“娘,這裡好破,我方才瞧見了,街上的人也沒之前的好看。”
他們自然不知道內城和外城的區彆,外城住著的多是販夫走卒平頭小老百姓自然不如內城乾淨整潔街上也不如內城繁華了。
田友德上前敲了門,很快便聽見田大舅的聲音,田大舅開了門瞧見外頭的人頓時冷了臉,“你們咋來了?”
“爹。”田友德喊了聲爹,不知道說什麼了。
錢氏擠了過來,瞧見田大舅身上穿的細布衣裳頓時眼前一亮,“爹,娘呢,我們一家子來伺候您和娘了。”說著提著包袱就要擠進去。
人都來了,田大舅也不能將人攆出去,便讓他們一家子進來了,田舅母聽見動靜出來瞧見他們一家子火氣頓時就上了,“你們來乾什麼?你們來做什麼?啊,你們天煞的一家子追到京城來氣我們來了。”
錢氏剛被徐容繡攆出來心裡本來就委屈如今被婆婆公公這般嫌棄哪裡還受得了,當即開始抹眼淚了。
田舅母本就不是好性子瞧著她這樣更加生氣,很快田家小院又熱鬨起來了。
這廂徐容繡將田友德一家子甩給田友水後非常厚道的派人去將此事說給田友水聽了,田友水趕緊去找張氏,“二弟他們一家子來了,先去表弟家鬨疼了一通被表弟妹直接送咱家去了,這可咋好,可彆和咱娘吵起來。”
“我趕緊回去瞧瞧去,你去弟妹家問問她主意去。”張氏說完回家瞧瞧去了,田友水則去了宋家。
田友德來京城自然不能白吃白喝白住,但若是想進宋家食鋪還得聽徐容繡的主意。
哪知徐容繡直接拒絕道,“按說他也是子遇的表兄,我們於情於理不能不幫,可他們夫妻如今什麼德性,想必大表兄也清楚,就錢氏貪小便宜的性子,進了宋家食鋪早晚有惹事的時候。所以我與娘商量了一下,他們一家子哪個都不能進宋家食鋪。”
田友水心裡咯噔一下,心裡最擔心的還是來了,可不進宋家食鋪難不成就在他家中住著他們一家子養著二房一家老小?也不能夠啊,他們早在來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分了家了。
田友水心裡苦,可也知道徐容繡說的是事實,當即出了宋家唉聲歎氣的回家去了。
田家今日注定不消停,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的時候田舅母就一臉愁悶的來了宋家與田氏訴苦。
錢氏自來是個愛占便宜的,到了田家真不將自己當外人,這裡翻翻那裡瞧瞧,田舅母和田大舅攔都攔不住。也是巧了,這一幕被張氏瞧見了,任憑張氏是個好性子瞧見錢氏的所為也是氣個不輕,妯娌倆當即吵鬨了起來。
昨晚一家子也沒睡覺,商量著日後怎麼辦。
田友德夫妻說了:“我們也要進宋家食鋪做掌櫃的,大哥一個月多少錢我們就得多少錢。還有這樣的宅子也得給我們買一座。”
田友水則說了:“宋家食鋪進人他說了不算,表弟妹那邊說了,他們夫妻哪個都不要。這院子是我們自己攢錢買的,二弟想要自己攢錢買。”
聽了這話,田友德夫妻覺得受了奇恥大辱,田友德紅了眼眶指責田友水道,“大哥您這是瞧不起我們了?當初若不是我將進京城的機會讓給你,你和大嫂一家子能到京城來過好日子?”田友德越說越覺得這幾年自己一家子吃虧了。
“二弟這說的什麼話!”張氏氣道,“當初自己選擇了就不要後悔,還有你真當以前表弟妹就想讓你們來?不信你去問問去,表弟妹當初本就看上友水乾活踏實,壓根沒瞧上你們。”
錢氏一聽頓時站起來了,“大嫂這話說的沒良心,這兩年可是我們在養老,你們拍拍屁股走人了啥都不管了,現在享福了不管我們了?沒門!”
田友水有苦難言,但做兄弟的怎麼就成了這樣了呢。
而錢氏則嚎啕大哭,說他們不顧念兄弟,不管他們死活。田舅母罵也罵了,可眼瞅著田友德要抽腰帶上吊了,田舅母又心疼兒子了。
最後無法,田舅母隻能厚臉皮來求田氏了,話裡話外的意思想讓田氏幫幫忙將田友德兩口子也弄進宋家食鋪裡乾活掙錢去。
田氏一聽頓時惱火,“大嫂,我們一家子幫襯你們家還不夠嗎?”若是田友德夫妻和田友水夫妻一般踏實能乾,不用她說徐容繡也會安排妥當,可眼瞧著田友德夫妻就不是好好乾活的,她這嫂子居然還真求上門來了。
田氏一聲吼,田舅母頓時懵了,接著臉漲的通紅,眼淚也隨之掉了下來,“我知道,我都知道……友水夫妻倆若是沒有你們,也到不了京城過了好日子,可是都是一家子兄弟,我們這做父母的,還能真看著他吊死在我跟前不成?”
“那依著大嫂的意思,是讓友德他們也到鋪子裡幫忙?”田氏嘲諷一笑,“當初路擺在他們麵前讓他們自己選的,選錯了路那也得自己走下去,我們宋家不是給田家收拾爛攤子的!一個小本買賣他們都敢糊弄食客,到了宋家的鋪子,誰敢用他!”
以前田氏沒嫁人的時候沒少被田舅母奚落,如今位置顛倒過來了,田舅母覺得丟臉極了,可一方麵又覺得田氏實在不體諒她這個做母親的,田舅母被田氏指著鼻子這般說,不由委屈,“可,你是他們舅母啊,本就不該偏心啊。”
一聽這話田氏驚訝的瞪大眼睛,“這怪我們家了?”
“這不是怪你們家,友德友水本就是親兄弟,你做姑母的幫襯的時候失了偏頗,這不是讓他們兄弟不合嗎。”田舅母被兒子兒媳婦鬨的頭暈腦脹,說出這話後突然鬆了一口氣,是了,若是當初宋家將兩個兒子一起帶走不就成了?非得弄個在家的一個帶出來,不然的話哪成這般模樣。
聽到大搜說出這樣的話來,田氏的心都涼了,她站起來,還未說話,徐容繡突然從外頭進來了,她叫了一聲舅母。田舅母看著徐容繡訕笑一聲,有些心虛。
可徐容繡根本不給她心虛的機會,她直接道,“既然大舅母覺得我們宋家幫襯田家錯了,那麼就返回原位。二表哥一家我們宋家肯定不會收,至於大表哥一家,既然舅母覺得兄弟失和不好,那就一起回清河。”
“走之前先讓二表兄將我鋪子的鑰匙還有租金交了。”徐容繡看著田舅母,“既然要計較清楚,那就算個明白。”
田舅母有些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