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也是沒料到嘛。”
洛森咳嗽一聲,伸手拿過他手裡的藥草,直接撕碎了放進嘴裡嚼:“明明莉莉淋雨就從來不會感冒……”
說得好像你舍得你妹妹去淋雨一樣。
“你也的確不會感冒,你隻會耳朵疼得直接昏迷。”
校醫又遞過去一根藥草:“我下次要叫你迪士尼·布朗寧。”
“滾。”
因為淋了一夜雨耳朵從早疼到現在的家夥虛弱糾正:“迪士尼公主一般都叫羅斯瑪麗什麼的,迪士尼是男名。”
校醫:“……”
嗯,就他這個勁,大概再疼也疼不死。
洛森咽下草藥,晃了晃腦袋,然後又倒吸一口涼氣,捂住
了右耳。
“還!是!超!級!痛!”
“這是當然了。”
校醫回以看傻逼的目光:“特效藥你要去德魯的店才能買到,這些草藥隻能幫你入睡,暫時性緩解症狀……‘校醫院隻有草草了事的垃圾’——這不是你親口說的嗎。”
你以為這些“草草了事的垃圾”是誰辛辛苦苦聯係各個商家進的貨啊。
洛森想想校長那張臉,又看看校醫這張臉。
他虛弱道:“我遲早要咬死你們兩個。”
校醫:“你咬不死,孩子,你沒有尖牙。”
洛森:“我不用擁有尖牙,我隻需要下次月圓的時候跟在你們後麵舉起手機,全程錄像,再上傳論壇。”
校醫:“……”
煩死狼了。
他對這個年紀輕輕就顯露奸商本色的小混蛋很沒轍:“書上說你們都很溫和很善良!”
洛森翻了個大白眼:“書上還說我淋雨不會感冒,書上還說我夜視能力超強,書上還說我清高無比視錢財為糞土——什麼爛玩意兒,靠書本來辨彆種族的都是耍流氓。”
校醫很傷心。
校醫兼“異人生物種類及鑒彆”課老師沃爾夫·丹拿抽抽鼻子。
“你不能侮辱老師的教科書,同學,你自己是特例中的特例。”
“閉嘴,出去,很吵。”
同學臉色差極了:“我現在耳朵裡全是你委屈巴巴的狼嚎聲,娘娘腔。”
沃爾夫……沃爾夫“哇”地一聲,哭著出去了。
房間終於徹底安靜下來,洛森把被子緊緊拉上,用力捂住耳朵。
好疼。
好疼。
好疼……不就是淋了一次雨嗎?
這種時候倒希望和普通人類一樣來場感冒發燒……可惡……
嘶……如果問莉莉……唔……不行……莉莉那兒的藥不能動……僅僅一人份的供給就……
那麼……可不可以直接撕下來……就暫時一會兒……一會會兒……
萬幸的是,草藥終於發揮了作用。
年輕的法師學徒昏睡了過去,夢中出現了笑著衝他問好的生靈——而他終於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生意隻有笑著做。
苦瓜臉可沒有錢。
“蠢貨。”
——當然,生病難受時在夢裡還要假笑的家夥,也稱得上蠢貨。
安娜貝爾氣
喘籲籲地撕開屏障——見鬼的魔法天賦,她什麼捷徑都找不到,硬是卡在門口試到500個已知開鎖咒的第499個——
她打開房間的燈,疾步走到床前瞻仰了一下蠢貨的遺容,發現對方遺容帶笑後,又冷笑道:“白癡。”
罵完安娜貝爾揮起法杖就打算施幾個檢測魔法,看看這個蠢貨究竟是把自己折騰出了什麼毛病——一路上她已經設想了好幾個毛病,譬如常年熬夜導致的肝功能崩潰,一天到晚不三不四勾搭小姐姐導致的腎衰竭,昨晚偷溜出去淋雨掙錢結果感冒發燒——對,她早該猜到的,員工洗浴間還有扇窗戶,蠢貨絕對是翻窗戶出去了連衣服都不換——
“莉莉。”
她“砰砰”敲打法杖準備施法的猙獰氣場可能嚇到了夢裡的蠢貨,對方嘟噥了一句。
“莉莉,彆鬨。”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收起法杖,轉身就往藥櫃走,準備毒死這個夢裡還不三不四叫什麼她不認識的小姐姐名字的腎衰竭。
她猙獰地打開了藥櫃,猙獰地翻找感冒藥,然後猙獰地奪下了校醫擺在一旁的診斷書。
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道:受到驚嚇而昏迷,身體無異狀,服用安眠草藥緩解。
安娜貝爾:“……哼。”
原來隻是被嚇的嘛。
她揉了揉臉,揉下自己猙獰的表情,然後放輕腳步,重新回到了病床前。
安娜貝爾又瞪了一會兒床上的蠢貨。
然後她小聲說:“呸,真脆弱,羅斯瑪麗·布朗寧。”
腎衰竭的迪士尼小公舉,弱爆了,哼。
突然改名羅斯瑪麗的病人:“彆跑……”
“竟然還說夢話,羅斯瑪麗,下次叫你說夢話的羅斯瑪麗好了。喂,你不會還會夢遊吧?那就笑掉大牙了啊羅斯瑪麗。”
睡眠習慣超級好隻是服用了草藥並因為疼痛精神不穩定的羅斯瑪麗:“彆跑……”
“好的好的,已經記到小本本上了,嗬嗬嗬,愛說夢話的蠢貨。”
“彆跑……”
安娜貝爾自導自演了一會兒,但睡夢中的病人隻會不斷重複“彆跑”這兩個字,她很快就感到了無趣。
無趣的她不說話了,搬來一把小板凳,微微塌下肩膀,就坐在床邊盯著他看,手臂撐著臉頰。
盯
著宿敵的臉發呆並在心裡詛咒他,一點都不無趣嘛。
可夢中的病人逐漸皺緊了眉,畢竟警惕心極高的家夥就算在無法清醒的狀態下,也潛意識會察覺周圍的——
“好啦好啦,要關燈是吧,看你這麼淒慘躺在這兒的份上,本小姐就勉為其難關上了,下半輩子就對本小姐的關燈之情感恩戴德吧。”
燈光再次熄滅,房間再次陷入漆黑的寂靜。
關燈後,安娜貝爾就無法盯著蠢貨的臉詛咒蠢貨了。
因為詛咒是必須要盯著詛咒對象的臉發呆才能成功的,她不得不又把小板凳湊近了一點,伸手去摸索他臉的位置。
摸到一半她恍然大悟,又抽出自己腰間的三角形小盒子,避開了那些綠寶石,拿出羽毛筆,蘸飽墨水——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在這混蛋臉上畫畫的好機會啊!
光是盯著他雖然也蠻有趣的,但畫畫明顯更有趣啊!
安娜貝爾躍躍欲試地舉起筆,然後發現自己找不到對方的臉。
她有點想去開燈,但聽著對方勻淨的呼吸,想起——嗯——想起斯威特家族的人都言出必行,絕不改變目標,說關燈就該關燈——就打消了念頭。
對,對對,就摸黑畫嘛,摸黑畫也沒什麼,畫出的東西絕對會超級好玩超級有趣哈哈哈,而且還可以悄悄躲到一邊,欣賞這貨醒來時開燈照鏡子的表情……哈哈哈哈……
大小姐費勁地從小板凳撐起身體,開始了摸黑在宿敵臉上畫畫的偉大行動。
……偉大行動執行到一半,依舊摸不到臉,她憤怒地蹬掉小鞋子,爬到了病床上,繼續摸索。
夢中的病人:“莉莉……煩,彆鬨。”
安娜貝爾猙獰地掐住了應該是對方胳膊的地方:“畫板不準說話!再說話把你塗成大怪獸!!”
被改名羅斯瑪麗後又被更改種族變成畫板的家夥:“……”
洛森同學還在夢裡,他並不知道自己改名叫了羅斯瑪麗,更不知道自己即將從畫板變身為大怪獸。
他夢到了小時候,又煩又吵的妹妹纏著他要他去捉隻貓給自己養著玩,而他很氣憤,覺得妹妹的審美簡直是辣雞審美,貓哪有毛茸茸委屈兮兮的兔子可愛,所以布置好陷阱,埋伏在灌木叢裡,
等著兔子上勾。
——妹妹這種生物真的煩死了,抓隻兔子回去在她眼前擼毛報複她,然後自己養,哼!
而今天運氣很好,守株待兔的小獵人隻稍稍等了一會兒,就瞥見了一隻兔子跑近。
那果然是隻毛茸茸的兔子,有著委屈兮兮的表情,警惕地轉動著耳朵,戳一下肯定會瑟瑟發抖地團成一團吧,然後趁他不備咬他一口。
——但他會閃電般把手指抽開,欣賞它跳著腳想咬自己卻咬不到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犯賤從小做起
兔子一點點跑近了陷阱。
小獵人從灌木叢裡窺視著它,不禁吃了一驚。
這隻兔子的眼睛竟然是琥珀色的!它是不是生病了?
而且毛發也是不正常的紅色,太紅了,就像月季似的……
“喂!你過來,我幫你看看!”
他急急慌慌地跑出來灌木叢,想趕在陷阱弄傷它之前抓住它。
“彆跑!”
“彆跑!”
而這隻奇怪的兔子並沒有被他的聲音嚇跑,恰恰相反,這隻兔子似乎腦子不太好,直直找到他的方向,撲了過來——
撲向了他的手臂,惡狠狠咬了一大口。
“嘶!蠢兔子!”
胳膊很痛的小獵人被激怒了,他敏銳地向前一撲,下手一抓——
“啪!”
——燈亮了,他醒了,室友抱著他說的那些材料正走進來。
洛森有點懵。
他發現自己的手掌是舉在半空的,於是他茫然地,又抓了抓。
咦。
咦。
總覺得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
軟……軟的……超級軟……咦?咦?咦?
捷克把那一大攤材料鋪到了室友的病床上,然後扶住自己的膝蓋,“呼哧呼哧”喘了好久氣。
真虧這家夥平時能抱著這麼一堆麵不改色健步如飛地跑來跑去搞業務,他們“平民”是不是都是扛八十斤水泥袋長大的。
好容易把魂喘回來後,捷克抬起頭,用比病人還蒼白(累的)臉色對著病人。
“我再也不幫……你的臉怎麼了?”
我的臉怎麼了?
洛森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是什麼都沒摸到。
他低下頭,隻在被角上看到了幾滴墨水,還有幾顆亮閃閃的綠寶石。
……怎麼睡一覺還能撿到寶石,
早知道多睡幾覺……
他滿臉迷茫地在室友奇異的視線下繼續往下看,然後一眼看到了床腳上掛著的小皮鞋。
平跟小皮鞋,尺碼款式顏色賊眼熟,而他還知道價格是一枚金幣半枚銀幣。
洛森:“……”
捷克正看著自己室友的臉發怔,突然見這位病人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飆到了床腳處,用殘影扯下了床腳上的什麼東西,往床底一扔——
洛森的左耳動了動,因為床底響起了一聲小小的抽氣聲。
於是他低頭,又看到了一縷從床底冒出床腳的紅頭發。
洛森:“……”
瑪德智障。
他冷漠地走到床腳,在室友奇異的視線中,穿著病號服,盤腿打坐起來。
真的打坐,左手右手全都攤開擋住床底縫的那種打坐,格外樸實無華,格外緊緊粘貼,遠遠看去仿佛這張床的床腳黏著一個人。
布朗寧同學冷漠道:“沒什麼,就是想練練風之呼吸,彆管我。”
受到驚嚇的捷克同學:“可是你的臉……”
“啊,臉嗎,我剛剛在夢中坐道時夢到了一隻兔子,它在我抓住它尾巴的同時用後腿狠狠擊打了我的臉部,臉上的大概是兔子的反擊吧。”
捷克:“……可你臉上的是個鮮紅的巴掌印啊。”
洛森·一醒來就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布朗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