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之後他會張開血盆大口,給她炫耀自己森冷雪白的尖牙,然後一口咬在她的致命點上,飆出很多很多血,就像獵奇電影裡的情節;
也許他……他根本不是人類,他的種族就是“床底下的怪獸”,特有技能是“一進床底就陷入沉默從而嚇我”。
……哼。
本小姐才不怕床下的怪獸,本小姐會魔法。
接著安娜貝爾抬頭,看到了擺在梳妝台上的法杖,與起碼十米遠的躺在大理石地麵上的備用拖鞋。
法師學徒:“……”
她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壓根就沒學過類似“拖鞋飛來”這種簡易的家務魔法。
和某位奸商抓住的點一樣:在如今的法師界上流,魔法日用品與日用魔法都是最底層的破爛玩意,**師們所研究的魔法大多深奧且富有創造性——“要麼移山要麼填海要麼造次元洞”——
而斯威特家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與財富,絕不會允許繼承人去學習貧民窟主婦才要學習的“家務魔法”,“掃地拖地整理衣服”的家務當然是交給大把的仆人。
總之,斯威特大小姐現在可以用雙手憑空點燃那雙拖鞋並讓它擁有堪比小型榴|彈的攻擊力,但她沒辦法把它完好無損地召喚到自己的手上。
她必須走過去穿鞋。
光著腳。
“……喂。”
安娜貝爾重新低頭,小聲對著床板下的黑暗說:“把拖鞋給我。”
床沿上垂下的雙腳依舊是微微蜷縮的,腳趾甲修剪得整齊圓潤,彎成漂亮的弧形。
怪獸其實沒怎麼見過女孩蜷緊的腳掌,它可是極注重肢體保護的精靈,對“蜷緊的腳”的解讀隻存在於猜想中。
猜想一,害羞。
猜想二,尷尬。
猜想三,寒冷。
——那麼排除前兩個答案,當然是猜想三。
有錢人在臥室還要鋪大理石地板,不冷才怪。
床下的怪獸收回視線,不情不願地,終於給出回應。
它默默探出了左爪,做了個安娜貝爾看不懂的起咒手勢,奇妙的波動在空氣中閃爍了一瞬間。
下一秒,她停在十多米外的拖鞋輕飄飄地降落在她手中。
一個儉樸而低等的家務魔法。
隻有討厭鬼才會的“小把戲”。
……無所不能的布朗寧。
——真是太令人討厭了!!
又炫耀他優秀亮眼的魔法天賦是吧!!
安娜貝爾把腳踹進拖鞋,起身“嗒嗒嗒”闖進旁邊的衣物間:“你就不能直接把床下的拖鞋推給我嗎!就是故意的!混蛋!連鞋都不給我!非要炫耀!炫耀!”
床下的怪獸收回左爪,沒有就此發表什麼言論。
他似乎真的永遠都不打算和她說話了。
——打算讓她一直在這裡傻子一樣唱獨角戲!
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攻擊吧!
安娜貝爾在衣物間裡氣得團團轉,等她把自己塞進禮服裙裡時,脾氣已經發酵完成,便轉回去一趟:
“我找不到我的發帶了!混蛋布朗寧!你藏了我的發帶!”
怪獸第二次伸出左爪,香檳色的發帶輕飄飄飛到她手上。
安娜貝爾……團團轉回去,等她把自己的頭發紮好後,又團團轉回來。
“我的項鏈!我的項鏈呢!你是不是趁我不清醒就拿走——”
怪獸第三次伸出左爪,珍珠項鏈輕飄飄飛到她手上。
“我的耳環——”
飛到手上。
“我的唇釉——”
飛到手上。
“我的——”
飛到手上。
“我還沒說要佩戴胸針呢!哼!你什麼破品味,不要爛俗的紅寶石……把綠寶石的那枚給我!”
……飛到手上。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最終還是團團轉回去,瞪著等身鏡裡的自己,從頭瞪到腳。
光彩照人,完美無缺。
可她還是沒有離開房間,繼續氣鼓鼓地轉到了床邊。
床下的怪獸已經把左爪伸出來了,還無奈地抖了抖手指,大有“你還要什麼”的感覺。
安娜貝爾:這個討厭鬼抖抖手指我都知道他在想什麼!想敷衍我!用他可惡的小把戲!
於是她重新在床邊坐下,把套著高跟鞋的腳踢進去。
怪獸的左爪擺了擺,她覺得她好像看到了那個混蛋一臉莫名地聳肩膀。
“……幫我係高跟鞋搭扣。”
安娜貝爾揪著鋪過床沿的被單說,口吻傲慢,腳趾縮緊。
“斯威特家的人從不彎腰扣鞋帶,哼。”
床底下的怪獸:“……”
它默默朝上豎了一個中指,表達對有錢人有錢毛病的憤慨。
然後把左爪縮回去,在黑暗中重新張開,輕輕握上了她的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