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方麵同等青澀的兩個小學生同時想到。
“你、你倒是說說,該在什麼時候啊?啊?你彆以為本小姐一、一竅不通……”
“哈、哈,這種爛俗話題,究竟為什麼我要來教導你這樣愚蠢的……”
“……嫌我蠢你就彆親啊?!”
“不是你說的,沒伸舌頭就不算親。”
“我、我才不是這種意思,你簡直斷章取義,”隨著高漲的情緒,安娜貝爾也逐步拔高了聲音:“你無可理喻,你怎麼這麼流氓,我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
洛森摘下眼鏡,直接扭過頭來。
“那就討厭。”
他隻說了這麼一句,近乎粗暴地伸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第四次吻落在嘴角,是很凶的啃咬。
安娜貝爾幾乎要尖叫出聲了,她驚恐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想要推開對方。
……可第五次吻,卻又很溫柔。
它像毛茸茸的小動物,舔舐著她唇上的紋理。
第六次吻則格外賴皮,它纏著她的睫毛,不許她睜開眼進行任何情緒的表達;
第七次吻非常漫長,淌過她的鼻尖,眷戀地伸向耳根。
第八次吻仿佛是曲終時的歎息,又無可奈何地退回初吻時所點過的那個位置,輕輕咬著,眷戀地摩挲。
接著,這些吻的主人微微向後仰,放開按著她後頸的手。
“真的討厭?”
還是那種在圖書館裡沒頭沒尾的奇怪問題。
討厭吻,討厭交往,還是討厭……他本身。
偉大的布朗寧總是很聰明的,如果要在一次次拒絕中滿血複活,他不得不欺騙自己,把她所拒絕的,歪曲成其他與己無關的東西。
被拒絕的是早餐,是落日,是可能性。
永遠不會是布朗寧。
“真的討厭,我就不會再親你。”
——可現在他的眼睛已經看不清她的臉,他的生命還在倒計時,他那些布局的後果正待在某個地方等待著下一次的搏鬥……
他還是有些累了,需要一點點,一點點的逃避。
“……假期後見?”
一如既往地,狡猾的奸商在聽到拒絕之前,就主動轉移了話題。
吻的承受者卻忍不住抓緊了他的肩膀。
他們不能再這麼拖下去,她心底那個名為【喜歡】的小女孩也不會容許她拖下去。
“我討厭。”
安娜貝爾喃喃著,再次尋覓到他的臉頰,“可那些……這些……都不算是吻,對吧?”
“這些是……出於討厭的……攻擊。”
洛森停頓片刻。
這片刻隻有五秒鐘,五秒鐘後她氣喘籲籲地環過了他的脖子,手臂與手臂碰撞在一起,帶著導電般的黏意,傳達著劇烈的顫動與心跳。
第九次吻,由雙方同時邀請,同時發起。
和宿敵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毫無違和感,它毫不留情,比賽般宣泄著彼此無法說出的——
“哐啷!”
——直到斯威特同學磚頭般厚重的筆記本從抽屜中滑出,砸中了布朗寧同學那塞得滿當當的舊書包,來了一次聲勢浩大的自由落體。
人類女孩還沒緩過勁時,精靈便迅速將她按倒在地,調轉姿勢,用後背擋住了掉落的文具與課本。
“嘶。”
他本想假裝帥氣地繼續低頭展開攻擊,但墨水瓶、羽毛筆、羊皮紙卷與百頁厚的教科書等等東西……的連環撞擊,實在痛的厲害。
背上絕對會留下淤青。
……太糗了。
安娜貝爾聽著實打實的撞擊聲,沉溺在剛剛的鬥爭裡的意識,稍稍浮出水麵。
她暈紅的臉頰逐漸變白:“你有沒有受傷……”
“當然沒有,蠢寶寶。”
十幾秒前還把手放在她腰上的家夥依舊使用著很惡劣的口吻,“你怎麼這麼弱,區區一次攻擊,就把抽屜裡的筆記本碰出來了?”
……這個混蛋。
安娜貝爾彆過臉:“要不是你,我的膝蓋也不會頂到抽屜……我的絲襪都要被抽屜底的灰弄臟啦。”
話剛出口,她就覺得有些不妥。
“絲襪”這個詞,大概,好像,不能對剛交往的男朋友提。
尤其是他們剛剛還在……
“沒關係,”對方卻沒讓她尷尬,很自然地表示,“你脫下來,我幫你洗。”
安娜貝爾:“……這時候你是不是該說‘我替你買一條新的’?”
特彆坦蕩的對方:“你這條絲襪市價286顆金幣,我買不起。”
安娜貝爾:“……”
等等,為什麼他這麼清楚我絲襪的價格。
大小姐小小糾結了一下,就偏移到了更重要的地方:“那你買盜版給我嘛。”
“蠢寶寶,你穿盜版不會被其他人恥笑?”
“你真蠢,巧克力,斯威特身上的盜版不叫盜版,都是限量版,沒有人敢恥笑本小姐。”
“哈,那斯威特為什麼一開始就要穿盜版?”
“因為那是你送的東西……你到底送不送呀?”
“……”
空空的教室,他們一同倒在桌底。
窗外的喧鬨已經很遠很遠,所以安娜貝爾清晰聽見了洛森悶悶的笑聲。
他笑著,笑著,把頭埋在了她的頸邊,背上頂著一堆重物讓他的移動很笨重,好像遊樂園裡發氣球發累的玩偶熊。
“嘿,”布朗熊故作低沉地抱怨道,“我才不想交往後的第一件禮物變成十銀幣一條的劣質白絲襪。”
兔寶寶撇開眼睛,放任他嗅聞毛發裡醋栗的香氣。
“那也太貴啦,十顆銅幣的絲襪就可以。”
而且……
這次是她悄悄試探著摸到他撐在一邊的手。
手指動了動,緩緩交扣在一起。
“我們沒在交往。”
安娜貝爾輕輕說,“還是宿敵,對吧?”
洛森的背還很痛,但纏上他手指、躲進他掌心的那隻手,能超越任何麻|醉|藥|劑。
“當然,還是宿敵。”
他咕噥著俯下身:“讓我再攻擊一次……”
第十次吻,含著心跳與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