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此同時,他擺在地上的手機亮起屏幕,“7:30”的數字開始閃爍、震動、發出鈴聲——
安娜貝爾敢發誓,自己養尊處優的這輩子從未如此敏捷過。
她撲過去,趕在手機鬨鈴響起之前,按滅了他的手機。
……呼,還好是一旦摁住開鎖鍵便自動終結的鬨鈴。
安娜貝爾抓著洛森的手機,半趴在地上,驚魂未定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要把鬨鈴徹底關上。
她知道洛森設鬨鈴有連環設置、每隔五分鐘爆響一個的壞習慣,畢竟這位是周日也要通宵兼職、第二天清晨依舊堅持起床給她煮巧克力送早餐的狠人,他能順利起床全靠他的鬨鈴,自然醒不存在的。
安娜貝爾抬頭看了他一眼。
熟睡的精靈,唇色依舊很蒼白。
……他看上去真像是生病了,為什麼會有一熟睡就露出病態感的家夥?
欺騙性好強。
【雪一樣白的皮膚,血一樣紅的……那位公主陷在荊棘中,陷入永恒的睡眠。】
安娜貝爾突然回想起波賽森林的那天清晨,他睡在槭樹樹乾上,也是手臂遮著臉,昏沉得連她的靠近都沒察覺。
堂堂精靈……可真丟臉。
沒有手機鬨鈴,就失去了全部警惕。在漆黑的電影院睡著,在一張破沙發裡睡著……
這裡可不是你如魚得水的森林……這裡坐著我呢,你此生最大的敵人,一個不會心軟的壞女人。
接下來我要把你轟醒,像那天一樣把你吵到樹下去。
安娜貝爾伸出手。
她沒意識到自己咬著嘴唇,唇色比他的還要白,也沒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那位公主陷在荊棘中,陷入永恒的睡眠。】
《睡美人》。
安娜貝爾從未喜歡過那個有些黑暗暗示的童話。她也從不覺得無所不能的布朗寧被邪惡禁錮,是個柔弱的公主。
可這一刻,洛森好像不是睡在沙發上,也不是睡在那顆槭樹上——他看上去太疲憊了,仿佛沉睡的地方沒有陽光與露水,仿佛正陷在某個荊棘纏繞的夢境裡。
他似乎病了。
……病了很久。
鬼使神差的,安娜貝爾輕輕拉開他遮蓋的手臂,試著去觸碰他的額頭,想確認一下溫度是否正常。
“嗡嗡嗡——”
安娜貝爾即將觸碰荊棘尖刺的手,飛快收回,猛地摁向手機的解鎖鍵。
……五分鐘過了。第二個奪命鬨鈴已經就緒。
她在心裡狠狠翻了個白眼,轉身捧起他的手機,準備開鎖關鬨鈴。
我開鎖可不是為了彆的,隻是為了替笨蛋關鬨鈴,鬼知道他這副才睡下的架勢為什麼要訂七點三十分的鬨鈴——我可不會動他的**,本小姐不屑於搞這些小動作。
解鎖密碼是她的生日,沒換過。
鬨鐘界麵是初始界麵,沒換過。
好了,鬨鈴全部關閉,接下來,直接關鎖……
安娜貝爾:“……”
唔。
她的指尖懸停在界麵上。
我不是想看他其他的**。
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圖庫……如果再有那麼豐滿的大姐姐……如果再有那麼“嗯哼”的海報圖……
女朋友有權利檢查、刪除那些糟粕垃圾吧?
我可是還在生氣呢,我當然有權利!
安娜貝爾心一橫,牙一咬,悄咪咪地退出鬨鈴界麵,尋找圖庫。
然而,映入眼簾的,是被更換的壁紙。
壁紙裡的她……嗯,是那天,剛進行“你能不能穿我買的衣服你身上的是乞丐服嗎”“那你能不能穿我買的衣服我的錢袋很燙手嗎”吵架,又共同度過的某個夜晚。
那之後,洗過澡後的她發現剛剛某混蛋不僅毀掉了內衣內褲、還毀掉了睡裙——便氣憤地拿出袋子裡本想送出去的圓領t恤,給自己套上,又搶過他的枕頭,抱去睡覺。
某混蛋從廚房裡端著熱牛奶出來,見到她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掏手機,第一句就是:
【嘖,你穿我的衣服做什麼?不倫不類的。】
她怒吼著抄起枕頭:【你壓根不肯收!那你有本事穿啊?!!】
【我才不……瘋婆子!嘶!彆打了!彆打了!】
……嗯,傻瓜一樣的照片。
明明那時她沉迷毆打,壓根沒注意到他掏出手機。
明明那之後,每一次約會,他的壁紙依舊是默認圖片。
安娜貝爾摸摸壁紙中自己漲紅的臉,又看看熟睡的手機主人。
也隻有傻瓜才能拍出來,偷偷摸摸存成壁紙了吧。
她把手機默默放回原位,靜悄悄地,提起一旁的食材。
算啦,看在你是傻瓜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