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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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同樣的單詞,前後兩次回複的音調還不一樣。
她喉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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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零二十四分,洛森倒在了自己客廳沙發上,把櫃機空調調成睡眠模式,
其實有一丟丟心疼,淨身出戶的這幾月他獨自在家連電風扇都舍不得開,唯恐電費單支付不起,簡直夢回貧苦初中生時代。
今晚身嬌體弱的前任再次駕到,她頸椎不好不能直接對著冷風吹,臥室空調是直接對著枕頭的——洛森隻好打開主臥的門縫,再調低客廳的櫃機空調,間接冷卻她。
唉。
閉上眼就能浮現這個月的電費單。
……這個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淒慘故事告訴人們不要輕易談戀愛……不要輕易結婚……
當然,更不要輕易離婚,或者離婚的時候劃分財產不要腦子進水……
生悶氣也好不服氣也罷,哪有錢重要。
起碼現在洛森自認自己回到離婚那天絕對會就財產劃分和安娜貝爾打持久戰——起碼打上三年持久戰,死死拖著不離婚,挖走她一半家產做實自己在謠言裡這麼多年的“鳳凰男”身份——
至於再回到離婚那天,看著離婚協議前一聲不吭的妻子,他還會不會立刻站起撕毀協議書,表示除了離婚證什麼都不要……
那就是時間倒轉後的事了,反正和現在這個自認能狠下心的勢利眼布朗寧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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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離婚的原因,就是剛剛洛森默默轉移話題的原因。
說起來有些丟臉,他和妻子多年戀愛長跑,最後快到四周年紀念日時,卻因為某些事……懷疑妻子給自己種植青青大草原。
他的理智當然相信對方的人品……可還沒猶豫著給自己做好心理工作調整心態、排解壓力,就被幾則媒體報道砸懵了。
各種各樣的豪門繼承人花邊緋聞鋪天蓋地,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小報寫不到。
當然,一些緋聞也不可能真正動搖洛森——
真正動搖他的,是妻子那段時間的態度。
她開始頻繁晚歸、經常出差,偶爾他試圖和她進行溝通,詢問她一些真實細節時,總被不耐煩地堵回來。
久而久之,便導致了許多陳年矛盾的爆發。
越吵越累,越累越吵,每次的溝通完全收不到回報……等等死循環下,洛森對她提出“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冷靜”。
他對天發誓自己口中的“分開一段時間”隻是“你睡主臥我睡書房地板,我們暫停親密接觸暫停吵架”,結果隔天妻子就直接領回來一個公司裡的男孩,器宇軒昂地對他表示“要離就離不要嘴上逼逼,你敢不敢真離”。
洛森自覺不是佛祖。
他少年時期養成的痞性差點沒讓他把那個年輕男孩當場扔進水泥攪拌機。
……冷靜過來後,就算知道男孩眼神躲閃可能是借機上位,就算知道妻子人品可靠不可能背叛婚姻——
但這些行為還是點炸了最後那條底線。
洛森當然敢真離,他當機立斷,離婚後帶著一點衣物和日用品就離開,從草擬離婚協議到正式簽字再到領離婚證,前後不過三小時,帥氣的高效率行動與之後在公園長椅上連睡三天的淒涼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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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不過三小時的流程,這導致安娜貝爾·前布朗寧夫人·斯威特領離婚證時人還是傻的。
這位一向嬌氣的小姐當時沒有哭也沒有鬨,這讓洛森也在心裡歎了口氣,真正明白了,他們這段婚姻裡的感情也差不多走到儘頭,沒鬨出矛盾沒發生誰誰借機上位,離婚也是遲早的事。
隻有在乎的,安娜貝爾才會又哭又鬨又吵,這點他太了解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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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不知道,自己拖著行李箱走後,從懵逼狀態回神的前布朗寧夫人又哭又鬨又吵,抱著酒瓶從玄關滾到臥室床腳(。)
……還伴有“他寧願睡公園長椅都不回來睡我”的無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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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她被趕來的好友糊了多少次頭毛痛罵“已經被老公寵成寶寶就不要效仿高段位作精”,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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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正傳,布朗寧先生覺得自己離婚離得挺好。
除了沒有錢、沒有吃、沒有穿……以外,都很好,嗯。
他自覺這輩子再無遺憾……等工作忙完了,就抽空去酒吧,也組一個能打足球聯賽的數目的小姐姐們回來……
哎,等等。
不算離婚的這段日子,他也素了小半年了。
……轉念一想,他還沒碰過前妻以外的女孩呢。
對麵簡直後宮選秀般一個接一個進門,沒道理他一個成年男性脫單至今還這麼淒慘吧?
對啊?
他乾嘛隻能在貓眼後麵看著猜測?他可以親身體驗!
洛森是名畫家,就算他這兩個月再怎麼忙於工作,藝術圈裡排解欲|望的事太好促成了。
隻是以前他蓋著斯威特的所有權章,下意識避開那些——仔細想想,這兩個月周圍也有許多機會,隻是他潛意識還沒從“已婚”身份裡轉換過來,忙碌時自然拒絕了她們。
聽說現在很流行和渣前任離婚當晚就和陌生人一夜情啊。
雖然落後了這麼久,他是不是該趕趕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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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就做,雷厲風行的布朗寧先生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收拾自己,反正今晚主臥有那麼個存在他也睡不著,這樣“她睡主臥我睡沙發”的情況太容易讓洛森產生“我們隻是在冷戰,一切都好”的錯覺。
當他套上外套時,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滿意點點頭,便很自然地轉身走向主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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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一趟,明早不回來了,中午再修空調,你自己記得買早飯吃,零錢放在桌上。”
“唔,好,你去哪?早點回來,不準喝酒。”
“不喝酒,我隻是去酒吧找小姐姐睡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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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一段對話過於流利,雙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乃至他們溫溫和和地對完話,才意識到彼此現在是什麼身份,自己嘴裡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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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斯威特,是我剛才說漏嘴了。”
……這就十分尷尬了。
布朗寧先生掉頭就走,明明已經是自由之身,但他卻心虛得指尖有點抖。
當他抖到玄關時,背後的主臥傳來“吱呀”一聲。
口氣很輕。
“布朗寧,今天是我們結婚四周年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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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疑是超大殺傷力的武器。
堪比終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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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森皮再厚也知道,她這句提醒一出,自己絕無可能在今天走進酒吧——
他隻好默默脫下外套,回到沙發,拉起毯子把自己罩住。
“抱歉,睡吧。”
……讓你嘴賤!讓你手賤!讓你腿賤!讓你自動走回主臥敲門再自動通報行程!
你今天睡的沙發可不是以往冷戰時必須戰戰兢兢夾著尾巴縮著的沙發了!
你今天睡的沙發是自由的沙發!
是單身狗的沙發!
是想帶哪個人回來滾都不會被戳脊梁骨的沙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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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寧先生還在心裡淚流成河地列排比句,突然就感到,毯子上沉下一團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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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今天是結婚四周年紀念日。”
來人輕輕地問:“有生理需求的話,要不要我?”
“紀念日性|愛包含在法定婚姻裡,不用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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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寧先生很想指出她的言論是杜撰。
但她的手已經緩緩向下滑進了毯子裡。
柔軟。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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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水到渠成的。
沙發,茶幾,客廳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