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十章小學雞的世界也不存在火葬場(中上)
i don’t wanna wait for you
我不想再等你。
i just wanna wake up o you
我隻想在你身邊醒來。
——引自emily zeck-give it all
——“然後呢?然後呢?然後然後呢?”
【夜晚, 九點整】
安娜貝爾有些不適地往後退了退。
助理卻更急迫地撐著桌子往前探——
“然後呢?午休的時候你們說了什麼?關係定下來了嗎?決定要如何發展了嗎?有沒有看重的戒指店?還有還有,我可以立刻訂到酒店街最大的豪華酒店頂層套房——為什麼晚上九點您還穿著整齊坐在家裡?出去!出去!快模仿蘭姆小姐風情萬種地出去!立刻燒掉您所有的高領奶奶灰!您為什麼還穿著這件高領奶奶灰?!脫掉!脫掉!快脫到身上隻剩比基尼!快!”
……即使隔著通訊水晶,隔著法師塔到斯威特老宅的遙遠距離, 安娜貝爾也有一丟丟地被助理嚇到了。
真恐怖。
她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穿著高領奶奶灰的毛線披肩, 此時不得不再次往後縮了縮, 同時,手指悄咪咪在小茶幾下抖了抖。
但麵上還是一派斯威特式的鎮靜:“助理,注意禮儀,我們今晚進行通訊的主要任務是處理近期家族內政。”
呆在老宅那邊恨不得扒穿水晶屏幕穿越過去的助理:“……”
她毫不留情地指出:“水晶聯通時您正抱著自己的膝蓋團在沙發上,開場白就是‘布朗寧今天和我重逢了’。”
肢體語言和開場白都完全沒有任何處理近期家族內政的意思。
安娜貝爾:“……”
作為一個臉皮稍稍變厚的大人, 被戳穿的她輕咳一聲, 沒有臉紅。
當然, “沒有臉紅”也隻是因為戳穿對象不夠讓她感到窘迫, 今天早上大小姐可是對著一個被點亮的電梯按鈕就能臉紅的小學雞。
“這樣, 抱歉, 助理, 是我太失禮了。接下來,我們把心思放在這季度的產業……”
助理“咣”地拍了一下桌子。
背景的牆壁“嘭”地掉下一本書。
“處理什麼家族內政!處理什麼家族內政!布朗寧同學——布朗寧先生回來了,您就該立刻脫掉這件醜陋的奶奶灰毛線披肩衝去過夜生活——”
安娜貝爾:她好可怕。
……她怎麼比讀書時還可怕。
“助理。”
安娜貝爾小聲逼逼:“你是不是, 反應太激烈了?我們才剛剛重逢,中午也隻是單獨吃了一次午飯……”
什麼酒店啊什麼戒指啊什麼夜生活啊,這也太……咳, 太不知廉恥了叭。
事情要慢慢來……循序漸進嘛。
他們都這麼多年沒見麵了。
布朗寧也不是會後悔回頭的性格。
她需要周密的計劃、縝密的準備、與長久的時間……
助理:“我反應激烈?我反應激烈?——是您不知道如何把握機會,是您還在無意義磨蹭!您根本就不知道——”
她又“咣”地拍了一下桌子,背景的牆壁上又“嘭”地掉下一本書。
安娜貝爾再沒有空餘地方能往後縮了。
她隻好小聲反問:“我該知道什麼?”
助理頓住了。
這個金發碧眼、冷酷高效的女孩定定地看了安娜貝爾一眼,突然抬手, 抓散了自己同樣緊繃的發髻。
“不。”
她幾乎是在歎息,“您沒有什麼應該知道的。”
關於布朗寧。
關於這八年。
……她命令過自己,為了小姐,為了斯威特家族,必須對那個無意中發現的秘密守口如瓶,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
天知道,即使是八年前,她也沒有這麼渴望過他們能在一起,他們能互相陪伴。
起初,助理營業論壇cp,僅僅是她看出了小姐的那份掩飾在討厭中的喜歡,所以她要為小姐營造一個良好安全的輿論環境。
後來,她也漸漸被周圍所有人影響,覺得整個澤奧西斯的男學徒再沒有布朗寧更優秀的了,而小姐就該與最優秀的異性相配。
所以那時候,助理磕cp,還處在“要把最好的男孩配給最優秀的小姐”階段,布朗寧代表的那個角色是“可替換”的,他就像是芭比娃娃那個誰都記不住名字的男朋友。
助理更看重的當然是“芭比娃娃”。
娃娃的配對男友可以有,但也沒必要。
再沒誰比助理更了解斯威特家族的血脈了,斯威特們從來不存在真正的“愛情”,也正因為此,小姐被“初戀”所激發的那份幼稚、青澀、微小無比的“喜歡方式”這麼珍貴。
……可偏偏,這對幼稚、青澀、隻肯將極微小的一部分喜歡袒露在外給對方看的小學雞情侶,用了一種最成熟的方式,決定他們分開。
時間不到。
地點不對。
不夠強大。
還需等待。
列出一二三四的原因,就這麼乾脆地互相遠走,不再聯係。
助理至今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提分手的那個人是誰——但不論布朗寧是否是提出分手、做出最完善決定的那個人,最終,他也還是同意、並忍耐了分離。
這樣漫長的分離。
最終,一位成為法師掌握權柄,一位也許……在荒無人煙的角落創造了奇跡。
小姐曾不停不停地在她耳邊強調布朗寧是個意誌如何如何堅定作風如何如何瀟灑的人,他從不後悔,他對自己的決定永不置疑。
可助理卻終於了解到——
洛森·布朗寧,這個男人曾用最青澀的手法占據安娜貝爾的全部學徒時代,結尾時卻接納了最成熟而痛苦的方式消失,消失後,則依舊,在用……
最幼稚,最孩子氣的做派,堅持了一個長達八年的秘密。
一個他大概永遠不肯告訴安娜貝爾的秘密。
所以,當今晚,助理聽到安娜貝爾說,“我和布朗寧重逢了”,她不會像薇薇安那樣冷笑著發表“早該來了都死哪去了”,也不會無語至極地勸安娜貝爾冷靜。
作為唯一一個知曉那秘密的斯威特,助理比任何人都不冷靜。
再沒人比她更明白,洛森對安娜貝爾,不是“同樣優秀便很相配”的異性,不是“可以有沒必要”的娃娃男友。
青澀,肆意,卻又成熟,理解,最深處還藏匿著無法壓抑的孩子氣。
這樣的一份,她作為斯威特聞所未聞的感情。
不再關乎男人女人。
不再關乎矜持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