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布朗寧把她放進浴缸後,自己也會進……
想到這,她又不滿道:“你乾嘛不進來陪我洗。你又在乾嘛啊。”
“幫你洗頭洗澡,大小姐,否則你明早會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哭。”
“……那你不能進來幫我洗頭洗澡啊。”
“不能,我說過我不會對醉鬼動手動腳,而且你身上龍舌蘭的味道真的很嗆,你是不是摔進了酒瓶裡……彆亂動,嘿,否則我把你捆起來洗,彆挑戰我的自製力。”
安娜貝爾不動了。
她抱著膝蓋,恍惚看見一條幽綠色的繩子繞過自己浸沒在水中的腳踝。
“可我經常喝酒呀,沒人嫌我臭……”
頭頂上輕柔摩挲的動作頓了頓。
“那麼,也許你以後該少喝龍舌蘭、威士忌、利口酒等等,再整理一下你那個塞得滿滿當當的紅酒架,我想我們必須把三分之一的存量丟進垃圾桶。”
“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你身上的酒味,以後我還想倒光你所有刺鼻的香水。”
這無疑不是一個溫柔得體的標準答案。
但安娜貝爾突然無比得高興起來。
——她得到了對方最真實的想法,收到了對方毫不掩飾的要求。
會對自己發脾氣,會對自己提要求的布朗寧,他比曾經幻想裡那些永遠聽從她心意的布朗寧真實好多好多。
而且……
她真喜歡聽他說“以後”這個詞。
安娜貝爾高高興興地反駁:“我才不乾呢。那些酒那些香水都是我的東西,你不準碰。”
他的手指重新在她發間滑動。
“是嗎,大小姐,那看來,我們以後要吵很多次架了。”
“……我們以後會吵很多次架嗎?”
“當然,很多很多。”
“……以後的每天都會吵架嗎?”
“我想是的。”
“那,你吵架時還會給我做巧克力蛋糕嗎?”
“說不準。你把我惹得格外生氣時,我會特地做放很多很多巧克力碎片的覆盆子果醬蛋糕氣你。”
安娜貝爾在自己的幻想裡笑起來。
她太喜歡這些回答了,它們都無比真實、確切,它們聽上去就像由真正的布朗寧說出來的話。
他從不肯把某些肉麻的情話訴諸於口。
他往往把“我想我們會繼續在一起”藏在這些拌嘴裡。
這個夢真好。
……這個夢這麼好,難道是布朗寧偷偷給我編織的夢境魔法嗎?
終於,不知多久後,安娜貝爾又被從水中抱起,罩上一件很軟的睡衣。
這時的安娜貝爾已經很困很困了。
當她被放進一片柔軟時,她便很自然地放鬆身體,埋進枕頭,滾了滾。
肩膀上也被罩下了一片溫厚的柔軟。似乎是被子。
“晚安。明天是周一,我會幫你給法師塔那邊打請假報告。……鬨鐘我就關閉了,檸檬水在這裡……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微微粗糙、帶著疤痕的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
“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吧。你今晚喝太多了。”
安娜貝爾迷蒙地睜開眼,對上一雙深綠色的眼眸。
那是他看她時特定會顯露出來的眼神。
……現實的洛森從不會用正眼看她,安娜貝爾知道那是因為洛森永遠控製不住看她時露出的眼神。
到這一刻,安娜貝爾才猛然發現,她竟然真的從沒做過這種夢。
這種過分安穩寧靜、過分溫柔克製的夢——深夜,臥室,床上,與這幾個關鍵詞相關的幻想一律藏在最隱秘最隱秘的角落裡,而這些幻想裡的布朗寧從不肯往她身上蓋東西。
作為一個成年女人,有些時候——她當然喜歡——並渴望——那些夢,隻是醒來後,難免感到羞恥、不堪,與自我厭棄。
像這樣溫和、純淨的對待,讓清醒的安娜貝爾格外恍惚。
她好像終於找到了曾做過的那些與童話世界相關的單純夢境,發現夢境魔法的掌握者後,她知道那是誰專門為自己構建的東西。
這個夢境……這個幻想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隻能沉浸在幻想裡的猥瑣可憐蟲,這個幻想讓她覺得,自己還是那個會因為漂亮內衣臉紅的女學生。
太真實。
太美好。
於是她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幻想。
“布朗寧?”
安娜貝爾試探著問:“你是真的嗎?”
他又笑起來。
“你猜。”
“……如果我現在問你,能不能和我複合,你會答應嗎?”
“不會。”
真實的洛森·布朗寧彎腰關掉了安娜貝爾的床頭燈。
“現在的你不是完整的你,安娜貝爾,清醒後再來問我這個問題。況且……”
“蠢寶寶,你自己給自己弄了一個那麼醜的訂婚戒指。我總要先去做一個漂亮點的吧。”
安娜貝爾在黑暗中抓住了他離開床頭燈按鈕的手指。
她很困很困,她很累很累,但她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即使是個過分真實的夢,也必須確認好才行。
“洛森。戒指……你這次能不能做一對?”
“訂婚戒指當然會是一對。蠢寶寶。”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本章強推floating (feat khalid) 作bgm
——如果這是夢,我希望它發生在現實。
——如果這是真正的你,我希望能看清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