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為什麼這個曾屬於布朗尼的夢境變成了這麼不詳的樣子?
……不,不,不會的,他不會出事的。
我隻要找到……我隻要找到……
“趴下!!”
腦後響起獵獵的風聲,安娜貝爾下意識向前一撲——“呼”的一聲,是某種鞭狀的尖銳物體掃過她的頭頂。
“怎麼還有人沒來得及逃走,快去月亮那裡——”
又是“嘭”地一聲,一隻瘦削矮小的小精靈抓著匕首,奮力從某處荊棘遍布的包圍網裡鑽了出來。
他有著巧克力色的頭發,深綠色的漂亮眼睛。
“——你要莫名其妙呆在這裡發呆可以,彆乾擾我逃命!”
約莫十三四歲的洛森憤怒地瞪了一眼在地上發呆的安娜貝爾:“死了也活該——趴下!!”
安娜貝爾沒有動。
她定定地看著抓著匕首、滿臉血汙的小精靈,又看了看他身後迅猛追來,在空氣中抽打出一條弧線的荊棘。
小精靈往地上一撲,就地滾了一圈,再次躲過了荊棘緊隨其後的鞭打。
但那條可怖的、滿是尖刺、沾滿血肉的荊棘沒有收住勢頭,轉而以更大的速度重新抽向安娜貝爾——
小精靈在地上抱著頭尖叫:“趴下,蠢貨!!”
安娜貝爾沒有動。
荊棘帶著獵獵風聲抽向她的臉頰。
“趴下、趴下,我讓你趴下——”
荊棘割裂了她耳邊的紅發。
安娜貝爾依舊沒有動。
荊棘猛地張開尖刺——
再無比柔和、緩慢地收起。
安娜貝爾伸出手,試探著摸到那片隱在利刺下的柔嫩莖稈,把它托在掌心。
“布朗尼在哪?”
她一邊咳嗽,一邊輕輕地說:“他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要在夢裡襲擊你年幼的主人?”
荊棘親昵地蹭了蹭她,一如過去每一次那樣,乖順地分出一縷細嫩的小葉子,纏住了她的腳踝。
安娜貝爾頭疼喉嚨痛,渾身上下哪個地方都因為高燒無力,但她還是摸了摸帶著一身血、不合時宜衝她撒嬌的荊棘。
“你總這樣……倒是正經回答問題,彆讓我擔心……”
一旁,年幼的小精靈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敢跟它說話?”他驚奇地說,“那是個可怕、血腥的怪物!”
安娜貝爾笑起來,笑著笑著又捂住喉嚨發出咳嗽。
“什麼怪物,你來摸摸它,這明明就是你的……”
“轟!!!”
下一秒,數十道荊棘衝破漆黑的沼澤,猛地卷向趴在地上、看著荊棘發愣的小精靈。
安娜貝爾迅速拔出法杖,衝向小精靈的位置——
可圈在她腳腕上的荊棘,用力扯了扯她。
安娜貝爾重新倒回地上,腦子裡嗡嗡直響,身體不聽使喚。
……而沾著沼澤發動襲擊的荊棘們早已退去,空地上再沒有小精靈,隻有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
安娜貝爾看著那把匕首,模糊的視野晃動起來。
被殺了?
年幼的,夢境之中的布朗尼,被他自己的荊棘殺死了?
不、不、不、一定是哪裡出了錯,不……
安娜貝爾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眼淚因為腦袋劇烈的疼痛止不住地往下掉。
“洛森才不會……死……怎麼可……”
“唔。”
“那孩子,原來,是叫洛森?”
安娜貝爾僵住了。
耳熟的腳步聲,從她後方的沼澤傳來。
“謝謝。”
對方輕佻地說:“我還以為,我一直都無法知曉自己獵殺對象的名字呢。”
——周圍纏繞密集、如同牢籠般的荊棘,緩緩退下,收攏。
安娜貝爾腳踝上的那圈荊棘則猶豫地動了動,沒舍得響應主人的號召,回到他身邊。
“……你可真有一套,人類。”
冰涼而修長的指尖搭在安娜貝爾的肩膀上,指節布滿幽綠色的結晶。
巧克力色的長發垂下,堪堪貼在她過熱的臉頰邊。
安娜貝爾回頭。
洛森·布朗寧貼近她,嗅了嗅。
“病弱的漂亮小姐姐。”
他側頭,露出領口下半結晶狀的脖子,與一個屬於奸商的笑容。
“你用什麼方法,蠱惑了我的荊棘?”
安娜貝爾急促地呼吸起來。
洛森毫無血色的嘴唇湊近了她的耳朵:“病的很重的人類……但味道似乎很甜?”
“洛——嗚!”
是對方張嘴,狠狠地,咬在了安娜貝爾的後頸上。
鮮紅的血液滴在怪物慘白的唇間,牙齒中傳來的熱度令怪物忍不住愉悅地揚了揚長發下綴滿結晶的畸形雙角。
“奇怪。”
但嘴上,他如此傲慢地評價:“血不算甜嘛。”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當反派把一個普通人逼入極端痛苦的垂死狀態:普通人·死
當反派把一個布朗寧逼入極端痛苦的垂死狀態:布朗尼·變異·直接掀翻反派當終極反派
至此,本文最可怕最恐怖的存在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