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這些零食,不按照口味,都按照某個人的喜好進行排序歸類。
仔細,珍惜。
“……兩個人曾生活在這……是一對愛人?”
異獸皺皺眉。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這樣一個醜陋的怪物,怎麼能和人類世界某對感情甚篤的情侶扯上什麼關係。
愛情。
……真好笑,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他的夢境裡,還被精準還原,仔細到每一個細節?
難道這也關乎什麼“怪物的嫉妒”?
……他曾經是這麼心胸狹隘的嗎?
想到這裡,異獸忍不住厭惡極了。
厭惡竟然曾渴望過這種東西,毫無自知之明的自己。
這裡的一切都讓他討厭起來。這裡的一切都開始有讓他暴躁、憤怒、試圖殺死什麼的衝動。
他索性直接抓了一盒被主人悉心包裝的冰激淩,轉身進入洗手間,想把它衝進下水管道,毀得乾乾淨淨。
然而,潔淨寬敞的洗手台再次讓他頓住了——
水池上方的鏡子旁,透明的小藥櫃裡,第三排,放著一枚戒指。
……異獸不禁打開那隻小藥櫃。
與戒指待在一起的,還有一小瓶精華水,一管護手霜,紙巾,貼片小盒子,一支潤唇膏。
但異獸的目光隻停留在那枚戒指上。
幽綠色的戒指,戒托上是一顆被雕成月季形狀的鑽石。
……鑽石的體積不大,似乎也並非名貴的品種,但被雕工創造的栩栩如生的細密花瓣讓它擁有極為精巧的折射麵,仿佛是特意設計出……不知怎的,異獸就是知道,如果,夜晚,月光下,它被佩戴在某個人的手指上,在某個人抬手去做什麼事時……
鑽石會映射出她頭發的顏色,變成一枚純正的紅月季。
……一枚非常、非常用心雕琢的戒指。
而它還沾著水汽。
就像是剛剛被準備洗澡的主人摘下,珍惜地放在這裡,以便自己洗完澡後重新戴上。
“……但,不應該在這裡……”
一小瓶精華水,一管護手霜,紙巾,貼片小盒子,一支潤唇膏。
那是本就該擺在小藥櫃裡的東西。
可這枚戒指……他模糊覺得……覺得……
【她不知道。我隻是悄悄替她戴上了。】
“不存在。”
異獸喃喃:“透明的,隱形的,不存在的。”
不該,沾著水汽,擺在這裡,就好像被誰摘下——不、決不能被摘下——他不允許被摘下——他不想要被摘下——與其、與其擔憂著、恐懼著、可能被摘下的那一天——
【悄悄替她戴上。】
某個深深、深深的夜晚。
天空依舊下著感恩節的第一場雪。
她睡在床上,睡得很熟,左手手心朝上放在枕邊,帶有紅痕的肩頭露出了一點點。
他悄悄把被子拉上去,又悄悄拉過她的手,抬起她的中指。
【是個秘密。】
……量身訂造的指環完美地圈住她,沒有空漏。他不由得鬆了口氣,有些自得的想,自己就是這麼聰明,果然能通過多次的牽手分辨出合適的尺碼。
但如果被發現了怎麼辦呢?
這種事也太誇張了,這時機也太不合適了,她太重視儀式感,絕對不會容許“雕刻完成的第一時間就急迫拿過來替她套上”的莽撞。
這理應還需要很多年,很多準備,很多鋪墊。
如果被發現,就會被拒絕。
……肯定會被拒絕的。
但是,他不想再摘下它……一點都不想……看著自己悉心製作的糖果盒被丟棄在垃圾桶裡……他已經領悟到那感覺一次了。
隱形的咒語。
再疊加隱形的咒語。
重複疊加隱形的咒語。
……最終,它徹底消失了,消失得乾乾淨淨,隻存在於夢境裡,隻可能被死去的生命發現。
他長舒一口氣,有些得意。
【它已經徹底消失。】
【她再也無法把它摘下了。】
……啊。
這愚蠢、可憐的行為……
既然這麼麻煩,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布滿結晶的手猛地收緊,貼著便簽的收納盒掉落,精心製作的冰激淩倒了一地。
這個討厭的、討厭的、討厭的公寓——
異獸痛苦地捂住腦袋,眼睛裡淌出幽綠色的血。
毀掉、毀掉、毀掉——
“嘭!!”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這裡住著一對戀人。
……但這又和醜陋的我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