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第二百零四十三章 繃帶與魔藥纏攏後的傷殘融合惡意(下)(2 / 2)

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嚴午 23866 字 9個月前

正當安娜貝爾沉浸進思考裡的時候,一束荊棘突然從窗簾下生出,拍了拍丹拿校醫的手臂。

……那家夥不是在隔離魔法裡睡著嗎?

安娜貝爾詫異地挑高眉,暫時從自己的思考中抽離。

她看見沃爾夫彎下腰,把那束荊棘尾端展開的尖刺收攏在掌裡,刻意對她擋著手背,“嗯嗯”“哦哦”點了一會兒頭,大概是在做某種交流。

然後,他走過安娜貝爾的病床,小心地掀開了窗簾走進隔壁格間——

片刻後,又拿著什麼東西回來,神情有些古怪。

安娜貝爾仔細打量了一下。

沃爾夫的表情似乎是想笑,又似乎是想歎氣,而且他還有點臉紅。

安娜貝爾:???

“這個,斯威特法師,你最好把這個和這個拿上,然後處理一下。”

沃爾夫分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但他好歹是位校醫,到底撐住了表情,把手裡的東西匆匆放在了床頭櫃上:“那,如果沒有彆的要問的,我就先回辦公室……”

安娜貝爾看清了放在自己床頭櫃上的東西。

是一盒魔法小貼片,與一卷特製魔法藥膏,盒子裡還夾帶著好幾顆巧克力奶糖。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意識到什麼,猛地掀開被子,往裡瞧了瞧。

然後她冷靜思考的大腦驟然一混,“嗡嗡”亂響,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了蒸汽,臉頰顏色近乎與自己頭發的顏色持平。

“抱、抱歉,我總是記不清、具體日期……非常抱歉!我一定會清理病床……”

男性長輩一邊劇烈咳嗽著一邊走向門口,聞言寬和地揮手表示諒解。

但安娜貝爾還是在無比局促羞恥中憋出了重點——

“那、那個,我明明設下了隔離魔法,而且他不是在誰……那混蛋為什麼知道?”

他怎麼知道啊,明明這個月的周期因為兩次高燒已經完全紊亂了!

“他說、咳咳,聞到房間裡出現了一股很甜的血味,在夢裡餓醒了。”

說罷校醫便奪路而逃。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登時抬爪又是兩個大開本雜誌糊向窗簾。

隔壁病友在窗簾後保持了做賊心虛的安靜。

——結果,這麼一個突發事件,導致安娜貝爾再也無法冷靜思考今天傍晚時發生的古怪了。

澤奧西斯的病號服有些單薄,有些寬大,分外羞恥地捂著被弄臟的病號服下擺跑去衛生間處理好後,安娜貝爾就趕緊拽著病號服縮回了床上——

也幸虧今晚她沒有打吊針,否則這時候隻能拔針頭了。

當然,縮回床上之前她留心檢查了一下,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發現白床單白被套已經被清理好,荊棘小心翼翼地縮在她的台燈上晃,像個做錯了事之後、委委屈屈擺腳扮乖的孩子。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樣的臉色,她就這麼青青白白紅紅地換著臉色縮進被窩,理智明白要對他態度好點向他道謝,情感卻完全不讚同,情感隻想叮鈴哐啷地把一切擺在魔法櫥櫃裡的東西砸向窗簾,再大聲吼他“下次不準聞我血味”。

隔著一道窗簾兩個強效隔離魔法在睡夢中聞到她生理期什麼的。

太羞恥了。

……太羞恥了!!

她往被窩深處縮了縮,感覺連不算十分舒適的病床都被臉頰的熱度燙軟了一些。

那,唔,果然,自己今天傍晚的情緒問題,是因為生理期將至……敏感、多疑、暴躁易怒、不穩定……唔、唔,那這幾天過去了,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一擁而上,隻不過被惱意與羞意遮蓋了大半,慢慢的,安娜貝爾之前對於自己不正常情緒產生的古怪感,就被掖到了角落。

不知是什麼原因,過去可以不靠藥膏硬鋼生理期的她,最近這幾個月——與洛森·布朗寧複合後的這幾個月,總覺得初期的身體有些多餘反應。

按理來說,塗好藥膏貼上貼片,就算踩著高跟鞋風裡雨裡來去一整天,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但安娜貝爾就是會有些嗜睡,有些怕冷,有點想吃甜食,小腹明明被藥膏屏蔽了任何感受還會覺得有點脹脹的疼……

也可能,是之前在森林那裡,被凍出了一點後遺症?

也有可能,是因為無論如何都要在這時提供給她睡眠、棉襖、巧克力蛋糕和揉肚子的蠢熊。

蠢熊。

……反正都怪他。哼。

安娜貝爾蜷在被窩裡,眼睛一睜一閉,漸漸的,就徹底合上了。

雖然這裡不是安心的小公寓,但左手邊就是她最有安全感的正牌抱抱熊。

入睡,非常非常簡單。

【22:30】

已經比晚間查房的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

沃爾夫·丹拿躡手躡腳地走進來,放輕呼吸,再次越過床內沉眠的安娜貝爾,走進了隔壁的白窗簾。

片刻後,他退出來,一如既往地抱著一大桶繃帶。

但這次,校醫猶豫地看了一眼窗簾這邊沉眠的安娜貝爾,掏掏口袋,拿出了一把晶亮的小鎖。

他壓低聲音:“你知道,要守規矩,晚上彆出來。她在特殊時期,也需要好好養病。”

“……”

窗簾那邊毫無回應。

丹拿校醫卻點點頭,仿佛聽見了什麼回答似的,把小巧的魔鎖懸在了窗簾上,並掏出法杖點了點它,低聲念了一串咒語,這才離開。

隻餘魔鎖,在窗外投進的微弱月光下,閃著光。

【23:59】

月光變盛了。

被魔咒封印的小鎖顫動了一下鎖舌,突然,猛地鬆開鎖扣,直直掉下窗簾——

被一隻纏滿繃帶的手掌輕輕握住,然後,放在了一邊。

室內依舊保持著靜寂。

荊棘勾過白窗簾,緩緩拉開,像是拉開一場啞劇的簾幕。

更盛的、從病房左側那扇巨大開窗中投出的月光,逐漸在安娜貝爾的被子上,從一條線,拉開,變成寬寬的長方形、正方形……

然後,是一整麵潔白,與一隻黑黢黢的影。

被月光投下影子的主人靜靜走到了安娜貝爾的枕邊。

輕柔的、近乎微不可聞的布料摩擦聲出現,是一捆繃帶慢慢散開,帶著零星的幽綠色血液,堆積在床底。

接著,一隻不再纏滿繃帶的手,輕輕搭在安娜貝爾的額頭上。

這隻手蒼白,修長,往日的疤痕儘數變成了水滴形的幽綠色結晶,指關節處非常漂亮,在月光下透著一種近乎病態的紅。

【滾開……】

【滾開……】

【滾開!!!】

【是你們,該滾開。】

還帶著些許晶石狀態的指尖挑起,無形且磅礴的力量下,一汩汩粘稠漆黑的惡意,緩緩從女孩的額頭浮出,成線,逐漸繞進了這隻手的掌心。

紅發法師略微緊皺的眉眼驀然一鬆,在夢境深處沉浮時染上的惡意儘數被析出,包括那些挑動情緒、掀起異常的壞東西。

意識光是陷入一分鐘,就會體驗死寂。

意識光是陷入一小時,就會修改記憶。

意識倘若陷入一整天,就會模糊認知。

無限放大所有的負麵……而她,曾浸泡在那裡,竭力喘息著,跋涉了整整兩小時零八分。

如果不是及時發現,就不僅僅是莫名吃奇怪飛醋、衝朋友發脾氣的後果。

殺死了無數生命,吞噬了無數生命。

而這隻手輕輕一挽,像掬起一捧水,斬斷了最後的線頭。

濃稠、漆黑的惡意,就這樣輕巧被俘虜,在手心繞出了一枚盛放的黑月季。

女孩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眉間最後的躁意也平穩地消失,她的睡臉十分恬靜。

蒼白的手轉了轉那朵黑月季,好像是被懶散地打量,又像是有些厭煩地斟酌。

半晌,這隻手又握著惡意凝成的月季稍稍下降,勾出小指,懸在了她的唇上,傍晚被牙齒咬傷、由藥膏複原的位置。

不到1cm。

指腹可以感受到吐息。

有些濕,有些熱。

……好一會兒,小指終於還是沒有切實落到唇上,它慢條斯理地繞了那麼一圈,就像在幻想中揉按了一圈對方的唇——

但還是緩緩抬起,和主人一起縮了回去。

床下堆積的繃帶重新向上拉起,纏繞嚴實。

月光一點點、一點點合上。

【01:42】

……安娜貝爾的意識,迷迷糊糊地掙動了一下。

眼皮很沉。睜不開。但意識就是有點想醒……

唔。

是這幾天睡太飽了?

她還沒有回籠一定的理智,便嘗試著控製身體蘇醒,迷迷糊糊地,直起了身。

好困。

但以防萬一,還是去……換一下貼片……和藥膏……

她沒有睜眼,隻摸索到了拖鞋的位置,昏昏沉沉地拽著衣擺,走到了衛生間裡。

衛生間雖然不在病房外,但離病床還是有些遠的,畢竟這是個規格很豪華的貴族套房。

安娜貝爾換完貼片和藥膏往回走時,意識已經有些清醒了,所以摸索著去扶牆,扶到牆壁時,手心被冰了冰,就更清醒了。

她索性睜開雙眼,揉了揉,清清楚楚地看著路往回走。

這麼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病床,與病床左側,白窗簾上懸掛著的、亮晶晶的魔鎖。

安娜貝爾愣了一下。

……睡前的時候,窗簾上,有鎖嗎?

她眨了眨眼。

魔鎖還掛在那裡,被月光襯托得晶亮無比。

但這裡可是安全的澤奧西斯醫務室,誰會悄悄在她睡著後摸進房間,給窗簾掛一把鎖?

……幻覺?還是夢境?

安娜貝爾又揉了揉眼,緩緩踱過去。

走近了之後,她才發現——

那把鎖並非懸在窗簾前,擁有什麼魔咒封印。

它的鎖舌早已彈出,鎖扣也開了一半,兀自掛在窗簾上端的掛鉤上,看著有點可憐。

安娜貝爾踮腳,把它拿了下來。

拿下它之後,她的眼睛又被光刺了刺——閉眼、睜眼,細瞧後才發現,緊緊合住的窗簾,竟然漏了一條細細的線出來。

是另一側投射出的月光。

細細的、細細的、沒被拉攏的一條縫。

安娜貝爾愣愣地看著那條銀白色的光縫,看著線條淌過自己的紙質拖鞋,竄過她的腳踝,直直跑進她的床底。

站了好一會兒。

也不知道是困意重新湧上心頭,還是困意徹底消散——

她驀地抬起手,捏住窗簾的縫隙,拉開。

“喂,布朗……”

然而,連一個稱呼都沒念完,最後一個親昵的尾音淹沒在了安娜貝爾的齒間。

拉開了窗戶,斜倚在窗框邊,撐著手臂,被皎潔的月光完完全全籠罩的生物屈腿坐在病床上。

他什麼都沒穿,隻膝蓋上蓋了一條薄薄的毛毯。

也不需要穿,因為繃帶從他的喉間、雙臂一直纏到腰腹處,再從毛毯下纏到腳踝。

但纏得並不緊,斜斜散散的,隨意得像是萬聖節某位幽靈先生沒能攏緊的外表裝扮。

所以,能鮮明地看見裡麵比繃帶、月光還要蒼白的皮膚,像石雕墜飾一樣零星分布的幽綠色結晶,與起伏、下陷、凹凸不平卻又順暢光滑的肌理。

一切都無比蒼白,不再會令人聯想到石像與封印,有點像是擬人化的月光。

……並非柔和的那種月光。

唯一不算蒼白的顏色,是深栗色的長發——它像水潭一樣漫下包裹後背的繃帶,淌在枕頭上。

安娜貝爾僵在原地,腦子亂亂的,一時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正當她決定掐一下自己時,撐著手臂靠向窗外的對方仿佛是聽見了她闖入的呼吸,回過頭來。

——那是一雙毫無機質、毫無波瀾、滾動著無數惡意的幽綠色獸瞳,漆黑的瞳仁正豎直著收縮。

單看這麼一雙眼睛,能給任何人類造成森林深處、某頭大型食肉動物的窺視感。

不過,這並非野蠻的動物,也並非安娜貝爾曾見過的異獸。

因為他嘴裡正用叼煙的方式半叼著一片純黑的花瓣咀嚼,吊兒郎當地挑著眉,撐在窗外的右手還隨意捏著半枚被撕碎的黑月季,漆黑、粘稠的花汁都被捏了出來,流淌在他的手背上。

這輕佻的神態,無疑是真實且清醒的洛森·布朗寧。

可是,注意到安娜貝爾看來的視線,他並沒有慌亂,也沒有下床迎接,隻是斜了斜肩膀,換了一條屈起的腿。

濃稠的花汁從手背滑入手腕,他輕嘖了一聲,幾口咽下還在咀嚼的花瓣,抬起手臂放到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

安娜貝爾狠狠地抖了一下。

明明這是月光下吃花的美麗幽靈,她卻感覺自己站在一頭大型食肉動物麵前。

——而且,他舔舐手背的時候,那雙眼睛一直靜靜地盯著安娜貝爾,注意力並未有一絲一毫的晃動——

這讓她感到被鎖定咽喉,也讓她感覺,被切實舔舐花汁、吞下花瓣的,不是那朵黑月季……

是她自己。

安娜貝爾想要後退一步。

作為一名強大的法師,她感應到了危險。

——但事實是,她的拖鞋,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裡邁了一步。

對方沒說話,隻眯了眯眼,盯著她,開始清理自己指尖的花汁。

他舔舐的動作一點都不優雅,雖然節奏緩慢,但像極了野獸飲血。

可安娜貝爾又邁了一步。

這大抵是夢境,她莫名確信了,現實的布朗寧才不會不言不語地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神態,更不會有這樣——這樣——這樣——

這樣好像在她腦子裡同時炸開十萬個蠱惑咒語的姿態。

安娜貝爾走近了。

清醒的她越來越害怕,昏沉的她越來越著迷。

她伸出手。

對方沒有抗拒,隻歪了歪頭。

她的手撫上他脖頸處的繃帶,摸出了繃帶下略顯尖銳的晶體。

“不能……說話?”

【能。】

——安娜貝爾手一抖,卻發現對方的喉結並未震動,這聲音更像是從夢境深處傳來的。

“那麼……果然……是夢……”

這是一場夢。

你是夢裡的你。

安娜貝爾深吸一口氣,身體靠得更近,膝蓋也屈起擠上了小小的病床。

這種夜景,這樣姿態的他,這種夢,昭示著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很正常,她早該想到的,這可是第一天的生理期……而且,他們分離的時間也早就超過了一個月……

安娜貝爾俯身圈住他,近乎著迷地看著綴有幽綠色晶體的尖耳,跪在床邊的膝蓋發軟。

“那,事不宜遲,我們做吧?”

現實,深夜,正半異獸化吞噬惡意的洛森·布朗寧法師,錯愕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他就被無比興奮的女朋友猛地按在了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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