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非要坐在這吃宵夜,把這個戴上,蜜糖寶寶。這裡的煙太嗆了,空氣也不好,這幅眼鏡上的魔法能起到隔離與過濾的作用。”
“就隻是一點煙霧,布朗尼,我哪有這麼嬌氣,你一個曾經天天呼吸原始大自然的精靈都能在這種地方長年打工……”
“戴好,蠢寶寶。否則我們就外帶打包。”
“……憑什麼呀,我是真的想在這地方吃燒烤,以前都沒來過……”
“憑我是你未婚夫。聽話,戴上。”
“……”
安娜貝爾低頭戴上了眼睛。
那是一副金邊眼鏡,很搭配她的琥珀色眼睛,圓圓的框架也透出了一種呆呆的書卷氣。
洛森絕不是什麼眼鏡控,但這隻戴眼鏡的安娜貝爾讓他有點想舔。
……可他還沒采取行動,又聽見她說:
“我們需要再叫點啤酒嗎?這個場合不喝啤酒是不是不禮貌?”
“……”
“哦,對了,我忘了你酒量不好,還是喝茶吧。我自己能來點啤酒嗎?”
“……”
“布朗尼,我想喝啤酒。一點點,就喝一點點,好不好?”
說罷,她有點不適地推了推自己的圓框眼鏡,一邊歪頭看向不遠處的酒櫃,一邊用食指與拇指對他比出一個“一丟丟”的手勢。
洛森:“……”
我懂了。
他麵無表情地想,這隻兔子不是突然轉性要給我塞一堆地攤燒烤,她是打算在我的燒烤上桌前用可愛謀殺我。
“布朗尼?能喝嗎?旁邊人都在喝,布朗尼——”
“……行。但隻能喝一杯。”
於是安娜貝兔開開心心地蹦向了塞滿啤酒的小冰櫃。
三分鐘後她捧著一堆啤酒蹦回來。
洛森:“……”
洛森:“一杯,斯威特法師,你的一杯和我的一杯之間有什麼誤會嗎?”
安娜貝爾:“啊,今天開心嘛,我偶爾可以多喝一點點放縱,而且隻喝啤酒完全沒問題……布朗尼,彆陰著臉。”
洛森:“多餘的,放回去。”
安娜貝爾:“布朗……”
洛森:“放·回·去。”
安娜貝爾:“……”
他們互相沉默了兩分鐘,洛森也等了兩分鐘,就準備觀賞安娜貝兔踹他撓他、以“你乾嘛口氣這麼凶”為理由開始罵他數遍混蛋的畫麵。
可兩分鐘後,安娜貝兔隻是有點沮喪地垂下耳朵。
“哦,我知道了。隻喝一杯。”
然後她吧嗒吧嗒把酒瓶們捧了回去,背影也垂著兩隻兔耳朵。
洛森:“……”
她果然是想我死。
等到安娜貝爾在餐具區鼓搗半天,取出酒杯給自己弄出一杯啤酒——老老實實的“一杯”——回來時,她看見自己的未婚夫同樣匆匆坐回座位,把便利店袋子放在桌上。
“剛剛買的。”
他沒好氣地說,掏出一隻漂亮的玻璃大瓶子放在她手邊:“柚子起泡酒,度數很低,但也隻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喝的時候要注意吃菜,彆喝太快。”
安娜貝兔的耳朵立刻豎起來。
她圓眼鏡後的眼睛也彎了彎:“布朗尼,你最好啦。”
洛森:“……”
我不能在擠滿喝醉的陌生男人的深夜大排檔裡做出什麼流氓行為,他冷靜地判斷,儘管她此時可愛得快爆炸了。
……布朗寧法師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他不能爆炸,老婆還沒騙到手呢,未婚妻念起來也絕對沒有妻子好聽。
“安娜貝爾,”他決定和她好好談談,“你最近是怎麼了?不止是今晚。”
安娜貝爾捧起酒杯:“怎麼了,我很……”
“從月圓之夜……不,早在我求婚成功的那晚開始。”
洛森輕聲問,措辭是罕見地直白:“你是不是,有點失常?”
“不舍得對我發脾氣,各方麵態度都完全軟化了?”
安娜貝爾:“……哪有這麼誇張,我有對你發脾氣啊。”
“往我的膝蓋上扔高跟鞋和指使我給你買甜品不算發脾氣,蜜糖寶寶,那是蓄意撒嬌。”
“……你這麼說,就幾乎概括了我以前全部的發脾氣……”
“不止,蜜糖寶寶。”
在大排檔嘈雜的背景音中,安娜貝爾依舊能聽清他語氣裡的無奈與促狹:
“如果是以前,我那麼過分之後,你總要踢開我,撓撓我,把自己卷進被子不理我的。可現在,明明經曆了月圓之夜與那之後的……你卻隻是罵幾句流氓,你迷糊醒來時甚至會主動親我。”
這態度放在安娜貝爾身上,幾乎等於“多過分都可以,繼續也沒關係,我會更努力的”。
否則,他也不至於真的失了分寸,讓她接連兩次身體不適,坐都坐不下來。
更彆提突然出現的“歡迎回家”吻,她給的太頻繁,幾乎要成為與他的早安吻晚安吻同樣日常的習慣。
……這也太令精心動了,再沉淪下去,布朗寧法師遲早會因為“今天沒有歡迎回家”而心情沮喪的。
然後他絕對會產生“歡迎回家戒斷綜合征”,指不定做出什麼更過分的行為呢。
安娜貝爾避開洛森直直看來的眼神,心虛地抿了一口啤酒泡沫。
收到跨越八年的、4012張情書,收到不止八年的、壓抑許久的求婚,又成功在異獸的角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婚前的小焦慮還沒能說出口就被無意安撫……
她現在怎麼舍得對他發脾氣啊。
各方麵態度都完全軟化……那是因為根本無法強硬回去啊。
努力堅守自己少得可憐的底線,不對他百依百順,已經很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