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大人請安, 這是我們伍大人特意讓廚娘準備的當地特色吃食。”丫鬟說清來意。
趙言頷首,吩咐她放下即可。
那模樣清秀的丫鬟抬頭看了他一眼,紅著臉屈身一禮, “奴婢們先行告退。”
趙言眉頭微蹙,他視線落在桌上,木製托盤上幾道簡單的菜肴還散發著熱氣。
護衛上前,“大人?”
“還是吃我們自己準備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
“是, ”護衛了然,端著那兩盤菜退下。
隔壁,伍夫人留丫鬟問了話,聽到丫鬟說他收下了, 滿意地點頭。
伍大人時不時咳上一咳,眉頭皺緊。
伍夫人餘光看過來, 臉色一拉, “你這又是乾什麼?不滿我為了你拉人情了?”
伍大人瘦削的兩頰微動, “夫人多慮了,”
伍夫人輕哼了一聲,明顯是瞧不起他的模樣, 抱怨了一句, “你這每天咳咳咳的, 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雖同他早就分了房睡。隻是白日裡聽多了也厭煩。
伍大人將下一回的咳嗽聲咽下, 憋得滿臉通紅,眸光暗下。
緊接著,嬌俏的聲音從院中傳來,打破了夫婦二人間的氣氛,“爹, 娘。”
來人穿著藍色薄紗裙,膚色白皙,身形纖細,有一雙靈動的眼睛。
“靈兒回來了?李少爺怎麼說?”伍夫人忙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娘,”女子臉上浮現一層薄粉,跺了跺腳。
“咳咳咳,”伍大人打斷他們的交談,臉色微沉,“那李少爺不是什麼好人,我早就同你說過了,你怎麼還同他來往?”
他白著一張臉,同時又沉下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唬人。
伍靈一下躲在她娘身後,伍夫人反應過來自己被他嚇著後,也馬上沉下臉來,“李少爺家乃是南陵府最富裕的,他容貌又俊俏,多少女子求而不得,怎麼在你嘴裡就不得好了,你是不是就看不得我們娘倆好?”
伍靈鼓起勇氣,腦中閃過李少爺的身姿,羞紅著臉道,“爹,你這是汙蔑。”
伍大人差些背過氣,重重咳了許久,沉聲道,,“不可理喻!過幾日我們便要離開此處,起身前往京城。”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徒留她們
母女二人麵麵相覷。不過二人都不肯放下這李少爺,伍家不富貴,伍大人不想富貴,她們娘倆還想呢!
趙言旁邊的護衛一早便去打探了地形,並將其意外聽到的話轉給他聽。
他這會兒正睡不著 ,聽完護衛李北的話,心中轉了一圈,“那李少爺?”
“大人,李少爺,全名李淮,南陵府最大富商的兒子,其中這李家又與南陵府第三富商孔家交好……”護衛將其調查而來的信息一一道出。
趙言隱約覺得這孔姓名字熟悉,慢了半拍才想起,這孔少爺名聲不好,當街毆打他人是常事,當初他來此地遊學時便知道了。他為了拖住瀚哥兒他們還特意給他們安排了許多功課。
護衛接著說了許多事,趙言一一聽進去。
簡單用了些晚飯後,他揮退小廝,拿出紙筆寫書信。
書信寄到家恐怕也是九月份之後了,趙言洋洋灑灑寫了許多,一封給榮安,一封給阿姐,還有一封是給小豆子的。裝封好後是厚厚的一疊,趙言將信封遞給更為他信任的侍衛李北,讓他明日寄出去。
翌日一休息好,趙言帶著三個護衛去前頭辦公處時,方到門口便聽見其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伍大人,”趙言背著手抬步進去。
“趙大人,”伍大人放下毛筆,見他看過來,主動解釋道,“昨日還有些後續的事情沒處理好,我這就可以轉接公務了。”
趙言行了一禮,“勞煩了,”
“趙大人客氣了,”伍大人一早便將桌上的公務文件分為兩份,一份是行政類公務,一份是司法類公務。
行政類公務大類上主要包括府轄區的管製、小地方官員的任命、稅製一方麵;而司法類,主要是判處徒刑以下案件案底,以及服勞役一類。當然,這隻是大的分類方麵,像其它工程建設,隊伍管理等各種事項都有。隻是伍大人提前將其頻繁的日常事項分好類,其它偶然發生事項全部堆積一起。
聽他簡單介紹了一遍,趙言頷首道謝,又例行公事,將任職文件遞給他。
伍大人接過來看了一眼,從抽屜中拿出一本折子和印章,推到他麵前,“還請趙大人提個名字,再蓋個章。”
趙言低頭看去,簡單往前翻了翻,
都是曆年來曾在南陵府任職的官員,他拿起筆,很快在新的一頁簽下自己的名字。
伍大人見他簽完,道,“我還會在此地留兩日,若是趙大人還有不懂的,我定會儘好職責。”
曆年接任官員都要按照這個流程來,至少讓新來的熟悉公務之後再離開。
“勞煩伍大人,若是有不懂的,我定來找伍大人。”趙言道謝。
“好,對了,這二人是陳生和伍安。”
“大人好,”兩人立即行禮。
“伍安?”
“伍安隻是與我同姓而已,他與陳生都是府衙的辦事人員。”伍大人解釋。
兩人頭埋得更低了些。
趙言了然,又問,“二人都是南陵府人士?”
“稟大人,是。”陳生與伍安老老實實回答。
趙言頷首,然而內心想了什麼,他也沒說出來,他們二人,說白了相當於‘胥吏’的地位,胥吏,是極其了解當地風俗民情的人,入了官府之後,比普通百姓地位要高。
除了這兩人之外,府中還有上百個辦事的官差。
他視線不落痕跡掃過二人,很不起眼而老實的長相。
待他接下這公務和人之後,伍大人轉身離去,趙言目光掃了下角落的二人,沒再多費心思,將一桌子的文件挪下,按照新舊和部門重新分類。
期間,三個李姓護衛一直候在他身後。下方兩人之中的一人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極快低下頭。
趙言淡定地翻著折子,手下動作快速,他如今剛上手,肯定是還不熟練的,因而分類好之後,隻能先看前輩是如何處理的,以及往年有什麼事是頻發的。
看了半日,主動接受了不少知識,趙言頭昏腦漲,看向角落二人,仿佛後知後覺道,“這都什麼時候了?”
陳生與伍安對視一眼,伍安走上前來,“稟大人,已經是巳時四刻了。”
趙言自動翻譯成自己理解的:上午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