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酈忽覺雙肩一股大力襲來,沒等她徹底睜開雙眸,就被一股熟悉的氣息包裹。
橘黃微弱的燭光輕搖,裴鈺安的要她的動作卻很凶狠,就像是頭發怒的獅子。
雲酈眼尾冒出瑩潤水珠,她抖著手,抓著他的胳膊讓他輕些。
“你……裴鈺安……嗚。”
“我是誰?”裴鈺安眼睛裡帶著紅,沉聲問。
雲酈不想回答,她彆過臉去。
他伸手將她臉扭過來,直直對著他,問:“酈酈,我是誰?”
除了極少數時候,裴鈺安做那事都頗顧及雲酈感受,就算雲酈心裡不願意,身體上的歡愉騙不了人。
他這樣卡著她不上不上,雲酈咬住唇,想忍住身體裡的空虛和酥麻。
他見狀重重動了下,雲酈忍不住發出破碎的聲音,哭著說:“世子,你是世子。”
“世子是誰?”他不滿足這個答案。
雲酈抽泣道:“裴鈺安,裴鈺安!”
他滿意了,嘴唇貼在她緋紅的耳側,啞著嗓子提醒她:“記住了,我是裴鈺安。”
“你的男人。”他擲地有聲地說,仿佛想將這些字砸入雲酈心裡。
雲酈不知道裴鈺安是什麼時候停下動作的,她全身酸痛地睜開眼,盯著紗帳愣了半晌,扭過頭,便看見坐在床頭盯著她的的男人。
雲酈沉默了瞬,又閉上眼睛。
這時裴鈺安的聲音突然響起來:“過幾日就是你母親的祭日,我陪你回趙家村,順便帶阿原給她老人家看看。”
自雲酈得知她懷了孩子後,一年都沒回過趙家村,起初是因為她會離開裴鈺安,大著肚子回去將來不好解釋,後來就真的是大著肚子不好回去了。
雲酈閉著眼睛說:“我自己回去就成。”她嗓子乾啞啞的,是昨夜他逼的太狠的後遺症。
裴鈺安拳頭緊握,忍不住冷聲說:“為什麼不要我和阿原陪你回去。”
雲酈繼續閉著眼睛,不想搭理他。
他繃緊青筋,脊背不由自主地拉直:“你莫不是怕陳宣知道你有夫有子了?”
雲酈忽地睜開雙眼。
裴鈺安平日都是溫和帶笑的模樣,今日唇角一絲笑意都沒有,嘴唇緊抿,渾身散發著一股戾氣。
若是前些日子,雲酈想她就該立馬解釋,今日她隻是!是閉上眼,不想回答的模樣。
這幅樣子激怒裴鈺安,他冷冷一笑,突然報上幾個人名:“陳嬤嬤,阿英…”
聽到他們的名字,雲酈心頭一跳,再看向裴鈺安時,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雲酈深吸口氣,坐直身體解釋道:“我不是顧忌陳宣,隻是世子太忙了,我不想浪費世子的時間。”
裴鈺安眼神沒暖下來。
雲酈握住他的大手,柔柔地道:“世子陪我去好不好?”
幾日後,是雲酈母親的祭日,天剛明,雲酈就和裴鈺安出了府,但他們沒帶阿原,阿原太小了,這幾日風又大,怕他受寒。不過裴鈺安倒也承諾,等他大些便帶他去看外祖母和二姨。
兩人抵達趙家村的時候剛午時,今日風大,刮的衣袂烈烈作響。雲酈給她娘和二姐上香磕頭,磕頭的時候裴鈺安也跪下了,雲酈抿了抿唇,繼續蹲在他們墳墓前燒紙。
兩人回趙家村的動靜不算大,可村裡來外人的時候不多,何況還駕著那樣一輛低奢華美的馬車,好奇之下,便跟過來,然後就發現馬車裡出來的是秀秀。
雲酈燒完紙後,和過分熱情的幾村民寒暄兩句,不想多留,便問裴鈺安回去嗎。
她目光清正,沒有不舍,亦沒有害怕。
裴鈺安鬆口氣,握住她的手:“走吧。”
雲酈母親下葬的地方是在山腳,馬車停在幾十步開外的地方,雲酈跟著裴鈺安往前走幾步,忽然有熟悉的聲音在側方匆匆響起:“秀秀。”
雲酈身形一頓,下意識扭過頭,然後就看見得知雲酈回來的消息急匆匆趕來的陳宣。
一年沒見陳宣,他身上的少年氣少上許多,肩背寬闊,已是一個成熟的男子。
雲酈手腕一疼,她驟然回神,便見裴鈺安臉色不快。
陳宣根本沒注意裴鈺安,他疾步上前,在距離雲酈兩四五步在的地方站定:“秀秀,你這一年過得可好?”
握住她手腕的男人又輕輕用力,雲酈看著陳宣說:“我過的很好,宣哥哥,你呢?”
陳宣忙道:“我也過得很好。”
雲酈下意識衝他笑了下。
陳宣還想再說話,一道冷沉的聲音打斷兩人敘舊,裴鈺安低聲說:“酈酈,該走了,阿原怕是想娘了。”
雲酈一怔,看向裴鈺安,現在裴鈺安看的她眼神!神異常溫柔,仿佛兩人是極其相愛的夫妻。
裴鈺安說完這話,又溫和地對陳宣道:“陳公子,我和我家夫人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陳宣頓時僵在原地。
雲酈垂下眼眸,跟著裴鈺安上了馬車,陳宣立在原地,沒走,裴鈺安掀開車看他眼,吩咐扁餘:“駕車。”
裴鈺安目光落在坐在他身側的雲酈,聲音微寒:“酈酈,你剛剛對陳宣笑了。”
他語氣著實不好,帶著股毫不隱藏的氣憤,雲酈眉心跳了跳,她眼神真誠地說:“我也對彆人笑了。”
圍在她母親墳頭數十步的趙家村村民,她看著他們時也會帶點點笑的,陳宣不過是一視同仁。
裴鈺安聽了這話,眸光一暗,掐住雲酈的腰將人抱他大腿上去,雲酈一驚,下意識揪住裴鈺安胸口衣裳,就聽他語氣複雜地說:“你笑的不一樣。”
裴鈺安繃的緊緊的,呼吸粗重,就像是困在籠中的猛獸,急需破籠而出,可找不到辦法。
雲酈好脾氣似早就被鍛煉出來了:“沒什麼不一樣。”
裴鈺安眸光泛紅,直直盯著她,仿佛要看透她話裡的真假,最後他重重一口咬在她肩上。
雲酈呼疼。
裴鈺安停下嘴,手卻往她衣襟伸去。
雲酈一驚,忙按住他作亂的手:“裴鈺安,你要乾什麼,這是馬車!”
他輕而易舉把她的手拿開,貼在她的耳邊說:“酈酈,我想要你。”
見他的手越來越下,雲酈愣了瞬,而後壓低聲音懇求:“回去好不好,回去再做好不好?”
裴鈺安卻沒同意,他看著雲酈對馬車外的人吩咐退到百米外,雲酈愕然地看著發布這條命令的他,他這一說,豈不是侍衛們都知道她們要做什麼?
雲酈想拒絕,卻隻能死死地捂著唇,不讓聲音從口裡溢出來,可總有一兩絲控製不住,華美莊嚴的馬車偶爾發出些咯吱聲,四周有翠鳥鳴叫,似乎遮蓋住了些聲音,又似乎沒遮蓋住。
不過侍衛們離得太遠,倒是一丁點聲音都沒聽到。
兩人本來能在黃昏時回到國公府,因這一出,到達國公府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裴鈺安抱著腰酸腿軟的雲酈下車,侍衛們!恭敬地立在兩側,雲酈頭也沒抬,裴鈺安抱著她回到房間,將人擱在床上,雲酈扯過被褥立刻捂住自己的臉。
裴鈺安又去阿原房間,抱著還沒睡覺的阿原過來,雲酈也沒起床,裴鈺安知道雲酈是生氣,沒強迫她起來。
隻沒想到是,他以為雲酈生氣,明後天就消,但好幾天過去,雲酈看見他就避開。
比如現在,她坐在阿原的搖床前,手裡拿著個撥浪鼓,阿原便伸出小小的手去夠,眼瞧阿原手指要碰到撥浪鼓,雲酈壞心眼地挪開,如是幾次,阿原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是娘在陪他玩,愈發興致勃勃。
雲酈聽見腳步聲,手裡拿著撥浪鼓起身,及至看到人,她彎起的唇角漸漸拉平,冷淡地叫了聲世子。
裴鈺安腳步一凝,而後笑著說:“酈酈,過幾日我帶你去香山走走可好?”已是秋日,再過幾日日,秋色一深,香山楓葉似火,烈目灼灼,煞是好看。
雲酈將撥浪鼓放到阿原的手邊,對裴鈺安說:“不必了。”
裴鈺安臉色微僵。
但從早晨出門,到傍晚坐在馬車內歸來,雲酈都沒對裴鈺安笑一下,眉色淡漠,仿佛他隻是帶了個軀殼般出來。
裴鈺安性子裡對雲酈特彆霸道,尤其是見她每日和彆人都有說有笑,到他跟前,就冷眉冷眼。他壓製住心口那股酸澀,柔聲道:“酈酈,你若是不喜歡楓葉,我下此再帶你去彆的地方玩。”
他好脾氣地握住她柔弱無骨的手,語氣溫柔:“你想去哪兒?”
雲酈聞言,抬眸看著裴鈺安,忽然輕輕地笑了下,那個笑不是她敷衍他的笑,而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時,她站在國公府的花園裡,毫不設防地對她的小姐妹笑,兩隻眼睛都彎起來,溫婉裡帶上幾絲明豔。
裴鈺安心猛地跳了跳。
“我有想去的地方。”雲酈說。
“哪兒?”
雲酈唇角的笑意加深,她看著裴鈺安,一字一詞道:“就是沒有你的地方。”
這幾個字清晰的穿進裴鈺安的耳膜裡,他握住雲酈手的力氣不由自主加深,雙眸帶著血似地瞧著她,語氣冰冷:!:“你說什麼,酈酈?”
裴鈺安是刑部的人,表現出來的性子溫和,可常年和窮凶極惡的人交道,渾身上下自有幾分隱藏的戾氣,此時毫不遮掩,仿佛雲酈下句話不能讓他滿意,他就能咬死了他。
這樣的裴鈺安雲酈有些害怕。
她雙腿發軟,但臉色沒改半分,直視著他的目光:“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