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醞恨得牙癢癢,偏偏還和對方同騎一馬,她想再扯樹枝,對方卻又駕著馬走沒有樹枝的地方,氣得她頻頻找溫瑰問:“你的人埋伏在哪兒?”
“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她!”
心裡被一股怨氣所充斥,夾雜著怒火,即使她也不知這怨氣從何而來,這怒火從何而來,但她想著,隻要司月魄消失了,這些就都會消失了......
溫瑰則垂著眼睫,一雙手攥緊了韁繩,回她:“再往裡走深一點......”
相比於她們,月魄就顯得要閒適多了,並且主動往深山中走去。
當然,她也知道身後還跟著個梧華公主。
上輩子並未對太後一行人設防,所以當太後求她讓梧華進入獵場時她果斷答應了,她認為她們翻不了天,她們也確實翻不了天,但這回著實讓她傷到了。
重來一世,一切照舊,她懶得改變,直接被刺一箭,然後出去遊山玩水,找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再回來接應下屬們。
這樣想著,月魄就打著要找山洞,找獵物的名頭越拐越偏。
她本想走到上輩子被埋伏的地方,卻沒想到這山林間全是雪,漸漸迷路了。
好在這兩批人還算有點本事,循著溫瑰和梧華一路上的記號找了過來。
幾隻雪兔在林間迅速躥過,她搭起弓箭,故意射偏,一箭射到一個小山坡之後,然後駕馬上前查看。
果不其然,山坡之後有個被射傷的兔子。
為了撿獵物,她果斷下馬,並且朝溫瑰笑道:“溫大人,不好意思,還是本官先獵得一兔。”
然而撿起兔子之後,一大群蒙麵的乾元便忽然從另一邊的林中躥出,將她圍了起來。
她第一反應便是皺起眉,朝不遠處的蕭清醞喊道:“陛下快走!”
蕭清醞也本應在這時離開,隻不過另一隊太後的人馬從來時的路衝了出來,幾箭便讓馬兒受驚。
眼見人都圍了過來,溫瑰隻能一躍滾下高馬,又去接控製不住馬匹的蕭清醞。
而這邊,月魄握著隨身攜帶的一把劍和那些魁梧的人鬥了起來。
也是這時候,她再次感覺到這些人的力量驚人,身形也比正德朝的人要普遍高大,更加確定了溫瑰的來曆。
打著打著,她便向溫瑰和蕭清醞那邊移動。
太後派來的刺客更多,蕭清醞手無寸鐵之力,溫瑰擋在她身前還要裝作不善武的樣子,導致兩個人十分被動。
就在這時,騎著馬的梧華公主遠遠地朝這邊衝來,手握弓箭,幾箭下去‘射死’了好幾個自己人,還邊滿眼擔憂地喊著:“廠公,我來救你!”
月魄:“......”
她在心裡嗤笑一聲,接著果斷調轉方向,迅速帶著圍攻自己的人朝梧華奔去。
而梧華想當然地認為兩撥人都是自己母後安排的,看著被溫瑰艱難護在身後的蕭清醞,又看著向自己跑來的月魄,心中激動萬分,連忙繼續駕馬奔向月魄。
一路上,她握著劍又‘殺’了好幾個自己人,頗有一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兩人即將碰頭時,月魄立刻皺眉朝她喊了一聲:“穿雲箭。”
梧華聽聞,連忙射了一支穿雲箭出去,這箭每匹馬的行囊中都有。
可如今幾人在深山中遇刺,禦林軍肯定短時間內趕不過來。
所以隻要她和司月魄逃出去,蕭清醞必死無疑!
梧華在心中狂笑。
然而下一刻,她卻一時不察,忽然被月魄引來的那隊人一箭射穿手臂,馬兒瞬間受驚,嘶鳴一聲狂奔起來,也讓她從馬上跌落。
“廠公救我!”她大驚失色,手臂上鮮血汩汩湧出。
月魄則隻是皺著眉,不停躲避那群人的攻擊,以節省體力。
若隻是想逼退這些人,她大可以直接用梧華做人質,可惜她的目的並不在此。
......
遠處的溫瑰也正奮力抵抗著,額角碎發被汗濕,她眼中透出狠厲,一招一式更是漸漸顯出嗜血的力道。
躲在她身後的蕭清醞則早在月魄奔向梧華的那一刻就滿心怒火,狼狽地拿著一把劍吃力地幫溫瑰。
果然,她就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每次都會舍棄她!這樣的人就該殺了!
可惜這次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搞不好連她和溫瑰也會折在這。
要是溫瑰一人還好,但現在卻還需要保護她。
每次有人快要傷到她時,溫瑰顧不上她隻能用身體去擋,因為一旦蕭清醞受傷,那麼她們倆都會傷到。
所以不久之後,溫瑰已經狼狽不堪,渾身的淤青和劃傷,就連蕭清醞也傷到了好幾處。
兩人頻頻向後退去,耳邊除了急促的呼吸聲和刀劍相碰的聲音,竟漸漸出現了潺潺的流水聲。
蕭清醞向後看去,發現竟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遠處雲霧繚繞,山崖的另一邊是向下飛瀉的瀑布,急湍的水流發出令人震撼的聲音。
她喘著氣,雙眼紅了,此刻卻也毫不懼怕。
她不後悔,成王敗寇,隻恨自己沒有本事,不僅讓司月魄逃了,還要搭上她和溫瑰的命。
而這時候,溫瑰也再也沒有隱藏自己的實力,她眼中浮現嗜血的光,冰冷又狠厲,渾身的書香氣轉變為濃濃的戾氣,隻要刀劍一刻不捅穿她的胸膛,不將她碎屍萬段,她都不會停止。
她就像不怕疼一般,一劍劍刺穿敵人的身體,割破敵人的喉嚨。
可湧上來的敵人越來越多,她也越來越吃力起來......
......
仿佛絕望籠罩在這一片山林之間,月魄早就衝向了蕭清醞兩人,她一路殺過去,而之前纏在她身後的人則立刻轉變了攻擊對象。
她們知道此時不能去營救溫瑰暴露她的身份,而司月魄如此著急地衝進去,定是去和溫瑰彙合,所以她們攻向了梧華和那些太後的人。
整個山林間頓時亂成了一片。
梧華尖叫著,在混亂之中被劃傷了臉,崩潰地隻想逃走。
而正奮力抵抗的溫瑰終於在殺了一人之後看到了朝她們奔來的月魄。
此時月魄的臉上被濺上了血漬,一雙眸子裡滿是急切,利落地將劍刺入攻向她的刺客胸膛,又一腳踢翻另一個刺客。
她殺出了一條血路。
兩人的視線遙遙對上,溫瑰心尖直顫。
她以為,她以為她真的走了,沒想到她還會回來......
但是,就算回來一定也是為了她的醞兒吧......
她眼中的冷光仿佛浮現了層層漣漪,又一咬牙狠狠揮手,斬下向她刺來的乾元的手臂,隨著慘叫聲,她越殺越勇。
月魄終於殺掉了所有擋在她身前的人,來到了溫瑰和蕭清醞身邊。
蕭清醞早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便紅了眼,在心中惱道:走了又回來乾什麼?!不是毫不猶豫地衝向了梧華嗎?
她心中彆扭至極,又在這時看到了立刻追殺過來的‘自己人’,滿心複雜。
現在另一波人已經倒得差不多了,司月魄也回來了,那麼......
在她猶豫的當頭,追上來的人已經又撲了過來。
月魄反應不及,狼狽地和她們纏鬥在一起。
這幫人的目的就是為了殺她,領頭的人十分聰明,在剛剛打鬥的過程中已經見識到了月魄的能力,深知這樣打下去絕對殺不了她,於是另辟蹊徑。
既然剛剛月魄能拚死殺進來,那麼溫瑰和蕭清醞中一定有一個人讓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溫瑰是她們的主子,才來正德朝不久,那麼那個人就一定是蕭清醞!
得到眼神的示意後,幾乎所有人都朝著蕭清醞殺去。
月魄看到她們像上輩子一樣向蕭清醞撲去,連忙整個人擋住蕭清醞,或摟著她的腰後退,或拉著她以劍格擋,擋了好幾次殺招,最後實在扛不住,被一劍刺穿了肩膀。
她吐出一口血來,狠狠將麵前的人踹倒,又迅速將狼狽倒地的蕭清醞拉起來推向溫瑰,吼道:“你們先走,我斷後!”
和上輩子一樣,她一隻手沒了力氣,強撐著擋住所有人,給她們開了一條路之後,看著她們從懸崖邊退開,隨後,被慢慢逼至懸崖。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溫瑰渾渾噩噩地帶著蕭清醞離開後,忽然回了頭。
蕭清醞則紅著眼睛,雙手微微顫抖,一遍遍地在心裡催眠自己,好了,司月魄就要死了,她如意了,她不會後悔的,絕對不會.......
就在這時,溫瑰忽然鬆開了她的手,轉身迅速向懸崖邊跑去。
“你做什麼?!溫瑰!”蕭清醞喊她,心忽然死死揪緊,朝她喊道:“你後悔了嗎?!你忘了她以前做過的事了嗎?!”
她眼裡的淚下意識滑落,腳卻像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滿腦子混亂,任由心臟被刀割一般,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溫瑰早已又衝進了那群‘刺客’之中。
......
月魄喘著氣,終於心滿意足地被這群人逼落山崖,她整個人仰麵跳下。
卻在下一刻,看到溫瑰再次從人群中‘殺’出,看到她跳下的那一刻,眼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崩塌,雙眼一瞬間發紅,竟朝她一躍而來。
她心中一顫,也不知什麼緣故心中發緊,但最想朝她說出一句:“靠!你不要過來啊!!!”
這人是不是傻了?她們明明毫無關係,為什麼,為什麼要跳下來......
不是厭惡她嗎?平常總愛板著一張臉,皺著眉,悶葫蘆,老頑固,為什麼要跳下來......
這一刻,月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溫瑰砸她一臉雪,勾起唇的那一幕。
仿佛冰雪消融,對方一雙鳳眼裡倒映著她的影子,掀起層層波瀾,看著她,隻看著她......
冷風像利刃割過臉頰,她伸手,抓住了溫瑰的手,看到她竟眼尾泛紅,眼裡含著淚。
她用力一扯,讓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極速下墜。
下墜時,仿佛五臟六腑都在受壓,呼吸不過來。
她緊緊抱著對方,整顆心都軟了。
可隨即她又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這個墜崖地點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
雖然她上輩子沒死,但這輩子保不準啊!
而且上輩子也沒見溫瑰和她一起跳下來啊。
她開始在心裡呼喚係統,但最令人恐懼的是,係統竟毫無回應。
焦急之中,她緊緊閉上眼,認命了。
直到身體在極速下墜中感受到有雨水濺到身上,直到她和溫瑰猛地砸入水中,冰冷的水從四麵八方衝刷著她的身體。
她和溫瑰直直地墜入深水之中,刺骨的冷滲入四肢百骸,受傷的肩膀更是疼得如同刀割。
她憋著氣,緊緊抱著對方,忽然想到一個更加殘酷的事實——她不會遊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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