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夜晚,玖念守夜,倏然被床榻上的動靜驚醒。

玖念嚇得一跳,忙忙點亮了燭燈,等看清姑娘的模樣時,一驚:“姑娘怎麼了?”

顧晗不知何時坐起身,她緊攥著錦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皆是溢出的冷汗,臉上血色褪得一乾二淨,霜白無色,細眉緊攏著,似乎遇到什麼可怕的事。

玖念喊了聲姑娘,見姑娘不回應她,她伸手碰了碰姑娘,顧晗猛地睜開眼眸,眸中冷意讓玖念一怔,等看清眼前人,顧晗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

須臾後,顧晗虛脫地靠在軟枕上,捂著臉,任由情緒傾泄。

昨日事發情急,她又深處宮中,隻能做出一副無事人的模樣,可隻有顧晗知曉,哪怕是失手,這也是她第一次殺人。

她不過剛及笄,往日見帶血物,都要蹙眉扭過頭去,如今親手害了人的性命,心中怎麼可能不害怕?

她將劉若仟推入了井中,哪怕一時無人察覺,但總有事發的那日。

顧晗無法,隻能儘量將事發的時間往後拖,因為時間越長,那些證據和痕跡也就漸漸散了。

遲早會無人聯想到她身上。

而且……

顧晗視線掠過自己的雙手,哪怕重來一次,她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顧晗思緒不由得回到昨晚——

選秀的最後一日,嬤嬤許她們可以出儲秀宮走動,哪怕是顧晗,在儲秀宮待了那麼久,也早久待膩了,隻還未到禦花園,她就被劉若仟叫住。

寒翎宮距禦花園很近,但因宮中住著位袁嬪,很少有人路過此處,在寒翎宮不遠處,有口廢棄很久的深井,這裡人跡罕至,哪怕是顧晗,都不知道劉若仟是如何尋到這個地方的。

顧晗和劉若仟交集很淺,往日在京城,也隻是見麵點頭示意的交情。

顧晗原本不想和她走的,但劉若仟隻湊近她耳邊說了一句話,顧晗一時不查,當即變了臉色,等回過神來時,已經來不及掩飾了。

劉若仟和她說:“謝二公子。”

謝長案。

當初盛極一時的謝家二公子,少年郎肆意,文才武略,如玉般的君子,這京城中誰不曾聽過他的名諱?

哪怕謝家倒台三年,旁人提起他時,也都道上一句謝二公子。

是惋惜,同樣是遺憾。

若謝家當初沒有那般急著站隊,該有多好。

旁人都記得謝長案,何況顧晗?當年長姐鬱鬱寡歡而終,謝長案的姓名就刻在了榮陽侯府一家子的心上,顧晗想尋到他問一句。

當年長姐病重一事,滿城皆知。

他明明活著,為何不來見長姐一麵?以至於長姐臨死,都念念不忘?

顧晗倒底是跟著劉若仟走了,她聽見劉若仟得意洋洋地說:

“不要以為我不知你為何要進宮。”

顧晗聽得一腦子迷惘,凡官家女子都要進宮選秀,豈是她能選的?

她入宮能如何?自是保家族榮譽。

但顧晗什麼情緒都沒有泄露,隻安靜地看著劉若仟,劉若仟不愛她這副模樣,她從袖口中翻出一樣東西,道:

“我早就猜到你要進宮作甚,特意將這尋了出來。”

“你說,若是皇上知道,你參加選秀並非為了進宮,而是為了見其他男子訴情衷,皇上會如何看待榮陽侯府?”

顧晗不知劉若仟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直到看見劉若仟掏出的那張紙,顧晗頓驚。

哪怕紙上字跡稍顯稚嫩,顧晗同樣能認出,那就是她的字跡。

紙條陳舊,應是保存了很久。

顧晗這才意識到劉若仟誤會了什麼。

三年前,謝家還未倒台,謝老夫人壽辰設宴。

一群官家女子在吟詩作對,當時謝二公子也在,長姐因手受傷,不得持筆,隻能由顧晗代為持筆,這紙上是一首詩,暗含情愫,雖說隱晦,但仔細詳讀,也並非不可認出。

這是長姐對謝二公子的情誼。

二人皆心知肚明,已經定親許久,將要成親,互贈情詩,也並不出格。

這紙條不知怎麼會落入劉若仟手中,甚至還被她誤會,是她對謝二公子有什麼心思。

顧晗有一瞬間的無語,但很快,顧晗眸色一凝。

當年她持筆一事,少有人知,若劉若仟將這事捅到聖上麵前,她根本無人證,而且,白紙黑字,但凡一對比,就可知曉這是她的字跡,聖上豈會信她?

劉若仟自覺捏住了她的把柄,對她不由得露出些許輕怠。

顧晗隻能勉強保持鎮定,問她:

“你說謝二公子在宮中?”

劉若仟愣了下,頓時煩躁地擰了擰眉:“你和我裝什麼,榮陽侯府一直不會將嫡女送進宮,你若不知謝二公子在宮中,你進宮作甚?”

顧晗死死掐住手心,腦海有一瞬的空白。

謝二公子在宮中,謝長案在宮中……

除了聖上,這後宮,隻有一種男子可在深宮待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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