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晗捧著聖旨,等劉安離開後,仍有些沒回過神來,劉安的話還回蕩在耳邊——才人顧氏,性情溫婉,甚得朕心,晉為美人。
昨日一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她受了委屈,皇上要替她作主,一是罰何修儀,二就是賞賜她。
顧晗和何修儀位份相差太多,她原本以為,皇上隻會選擇其一。
隻是從才人晉為美人,從五品變成正五品,但不要輕看了這小小的一級,聖上向來吝嗇位份,淑妃那般得寵,皇上登基三年,期間還有大封後宮,淑妃也不過就升了一級而已。
況且,顧晗剛入宮就得升位,已經是新妃中的頭一份了。
若非何修儀一事,顧晗想要升位,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她緊攥了下聖旨,一旁的小方子瞥見,忙忙攔住她:
“主子,這可是聖旨!”
顧晗回神,知曉聖旨不可怠慢,鬆手將聖旨交給小方子,輕聲吩咐:
“放進內殿收好。”
小方子捧著聖旨,一臉喜氣地應下,像捧祖宗一樣將聖旨捧進了內殿。
不止是小方子,長春軒上下滿殿的宮人都一臉高興,劉安離開後,恭賀聲就不斷響起,顧晗打斷她們:
“各司其職,今日皆有賞。”
話落,宮人忙歡喜地躬身。
玖念上前扶住主子,謹慎如她,臉上也不由得帶了笑,低聲嗬道:“何修儀那般輕狂,待消息傳進朝陽宮,怕是要氣瘋了。”
今日請安,玖念陪著主子一同前往坤寧宮,自然瞧清了何修儀的態度,對何修儀越發恨得牙癢癢,隻要一想到何修儀聽到聖旨後會如何,頓覺心中一陣暢快。
顧晗順著她的力道一同進內殿,嗔瞪了她一眼:
“慎言,若叫旁人聽了去,可還了得?”
玖念自是看周旁沒有人,才說了這般的話,但知曉主子是在為她好,她沒有反駁和辯解,隻作噤聲模樣,以示自己省的。
和顧晗玖念想得差不多,兩道聖旨前後傳進朝陽宮,何修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她冷冷盯著眼前的夾竹桃,傳旨的宮人見她這模樣,心中瘮了下。
琉玥忙上前一步,擋住宮人的視線,一頓好言好語將宮人送出宮殿。
剛回來,就見娘娘要摔了夾竹桃去,嚇得她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她砰得一聲跪在何修儀麵前,死死抱住何修儀的腿,阻止住她的動作,喊道:
“娘娘!那是禦賜之物,摔不得啊!”
昨日那對玉鐲,尚可以說是娘娘無意,今日這盆夾竹桃有丁點損傷,那可就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何修儀被一攔,理智終於回攏了些,她將夾竹桃放下,跌坐在椅子上,忽然笑起來,身子都跟著輕抖,琉玥發愣地看著娘娘。
忽地,就見娘娘眼角落下兩行清淚,她淒涼道:
“本宮自入王府至今,快要五年。”
她心中藏了人,對皇上並無男女之情,自然安分守己,五年,她未曾給皇上添一分堵,她甚至可以說,在這五年內,後宮中,隻她最省心。
何修儀輕嗬一聲,眼淚跟著掉:“她顧晗才入宮多久?不過五日。”
“宮中每日都少不了上位處罰低位的事件,皇上唯獨管了這一件,究竟是本宮做不得!還是她顧晗受不得!”
“他不僅要罰本宮,還要給那賤人升位做臉!”
何修儀的聲音倏地高昂起來,案桌上的杯盞被她一把揮落在地,何修儀眼中皆是執拗,她咬牙恨聲:
“世人皆說顧家嫡長女和謝家二公子自幼的婚姻,可明明本宮和謝長案才是相識最早的人!數年相識,抵不過他在清淨寺的驚鴻一瞥。”
那一年,謝長案從清淨寺回來,就央求謝家前往榮陽侯府提親,這一來二去,不知就怎麼被傳成二人自幼就定了婚。
可何修儀原先根本不曾聽說半點風聲。
她比不過顧棠在謝長案心中的位置,如今,她在皇上那裡的分量,同樣比不過顧晗。
顧家姐妹就好似壓在她身上的枷鎖,是她命中的克星,隻要有這二人的地方,她就好像變成了一個笑話!
琉玥察覺出娘娘的不對勁,有些慌亂地喊:
“娘娘!”
何修儀卻隻盯著那盆夾竹桃,一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