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2 / 2)

在皇後話音剛落時,禦前的人就來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皇上憐惜顧嬪獨身在宮中,讓皇後將探親的人加上顧嬪。

等禦前的人離開,皇後才輕挑了下眉,低笑道:

“倒真上心。”

這宮中妃嬪誰不是孤身一人在宮?偏生顧嬪就和彆人不同?

若這番話叫後宮旁人聽去,怕不是將顧嬪嫉恨到了骨子裡,可這話是禦前傳給坤寧宮的,若後宮傳出什麼風言風語,那坤寧宮少不得要擔上一個治理不嚴的罪名。

暮秋不敢接這話,她隻是心疼地看向娘娘。

前有淑妃,後有顧嬪,皇上對她們的寵愛根本不作遮掩,完全是在戳娘娘的心窩,皇上心中可有娘娘一分?

這宮中其實沒什麼秘密,顧嬪得皇上恩典,可讓親人進宮探望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後宮,隻坤寧宮的那段對話沒有傳出來,但饒是如此,也足夠後宮妃嬪心中湧出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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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粹殿。

渺美人自中秋後,就再也沒有踏出榮粹殿一步,但她身懷皇嗣,太後和皇上都沒有忘記她,賞賜時不時地就搬入了榮粹殿。

底下奴才也無一不伺候得精心,渺美人被宮人扶著站在長廊上,四月多的身孕,她腹部已經有了隆起的幅度,初次有孕,渺美人格外小心,她一手護在腰後,聽著殿外的動靜,有些恍惚:

“宮中發生什麼事了?”

渺美人和顧晗、淑妃皆不同,她生得清貴麗人,又飽讀詩書,渾身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她近來有孕,頗有些憔悴,但也遮掩不住她的美貌。

許是她往日性子過於冷清,讓眾人忘記了,她也不過剛及笄,甚至尚未滿十七,恰是女子芳齡最好的年華,卻倏然被關在了一座宮殿中。

來來回回,她隻能看見殿內這些人。

時間長了,渺美人變得不愛說話,隻偶爾皇上來看望她時,她眉眼才露些屬於這個年齡的靈動,可皇上來得太少,四個月來,她隻見了皇上三四麵罷了。

若不是底下人伺候得儘心儘力,渺美人都快生了懷疑,皇上是不是將她忘了?

夏巧去中省殿取份例,沒有回來,現在伺候著渺美人的宮女叫芳樂,她眉清目秀,慣愛揚著一張笑臉,渺美人嫌宮中悶,就讓她近身伺候著。

芳樂小心地扶著她的手臂,低聲道:“是近年關,妃嬪可讓家中人進宮來探親。”

渺美人眼睛一亮,轉過頭:

“那快給坤寧宮送話。”

芳樂一頓,渺美人察覺出不對勁,眉眼情緒淡下:“怎麼了?”

芳樂訕訕,小聲:“隻有三品以上妃嬪才有這個殊榮。”

渺美人知曉了,她不過五品美人,自是沒有這個資格,她又恢複往日的冷清,不再說話,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做糾纏。

芳樂眼神似乎稍閃了下,下一刻,她粉恨地輕哼了聲,抱怨道:

“主子若想見家中人,不如求求皇上?”

渺美人很喜歡她一舉一動都有活力的模樣,但聞言,也隻是冷淡打斷她:“規矩如此,我不會為難皇上。”

芳樂欲言又止,半晌,沒有憋住,道:

“可皇上都為了顧嬪破例一次了,主子懷著身孕,難道還不能破例嗎?”

渺美人身子倏然一頓,早在剛進宮時,哪怕她不承認,她心中也是將自己和顧嬪放在一起攀比,如今聽到顧嬪讓皇上破例的消息,她很難不放在心上。

尤其芳樂的那句話,似一根刺紮進了她心中,皇上能記得顧嬪,怎麼記不得懷著皇嗣的她呢?

夏巧回來時,就見自家主子獨自待在內殿中,她一驚,忙問:

“發生什麼了?”

她了解主子,主子隻有心情不好時,才會將自己一人悶在房間中。

芳樂一臉愧疚:“都是奴婢不好,將顧嬪得了恩典一事說漏了嘴。”

她自責得快要哭出來,夏巧有氣也不好對她發,而且,她芳樂近日頗得用,夏巧皺了皺眉,多看了一眼芳樂,才邁進殿內。

冬日燃炭,門窗被關緊,不消須臾,殿內就悶得喘不過氣來,夏巧一進來,就將楹窗開了一條縫,著急道:“主子心中不舒坦,也不能這麼糟蹋自己身子啊!”

話音甫落,夏巧就看見主子轉過身去,似抬手抹了把臉,夏巧所有的話在這一刹那全堵在了喉間。

夏巧頓了頓,她朝主子走過去,跪坐在主子跟前。

渺美人眼眸微紅,顯然剛剛偷哭了一場,夏巧再不經人事,也知曉孕婦將情緒都悶在心中,對孕婦並不好,而且,她也心疼這樣的主子。

往日,她希望主子好生養胎,總拘著主子,可今日,夏巧卻想讓主子開心些,她紅著眼抿出一抹笑:

“主子想見夫人,奴婢這就去求見皇上。”

渺美人一怔,眼眶越發紅了些:“皇上會覺得我煩。”

夏巧看見這樣的主子,心中卻很難過,她說:

“主子替皇上懷著皇嗣,有資格任性些的。”

渺美人不說話了,因為她的確很想見見娘親,她覺得養胎這幾個月,就仿佛被困在一個鐵籠子中,快要將她逼瘋了。

夏巧很快出了榮粹殿。

顧晗很快就收到了榮粹殿派人去禦前的消息,她抬了抬眸:“渺美人?”

渺美人養胎養得太安靜,顧晗都差些將這個人忘了去。

玖念還記得中秋的事,擰眉道:

“奴婢猜榮粹殿是聽說了主子可以請夫人進宮,這才派人去了禦前。”

渺美人懷著身孕,不管怎麼說,皇上肯定會隨了她的意的,這下子,本該隻有主子一人得的恩典,有了第二個,玖念難免覺得不樂意。

顧晗不在乎這些,而且,渺美人本來安安靜靜的,很多人都快將她忘了去,忽然鬨這麼一出,後宮妃嬪怕是終於將她記了起來,剛好替她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

果然,很快就有消息傳來,皇上下旨讓太傅府進宮探望。

不論是榮粹殿的欣喜,還是後宮的酸嫉,顧晗都沒時間搭理,她所有的心神都奔到一日後的探親上。

冬日後,顧晗起床總格外艱難,每次都要玖念三催四請的,但探親那日,顧晗起得甚早,陸煜昨日宿在了長春軒。

年關,陸煜也封筆休息,難得可以睡個懶覺,待起身時,就聽見身後的動靜,瞧見女子從錦被中探出頭,困得仍有些含糊,杏眸要睜不睜的模樣。

他覺得好笑:“你起來作甚?”

顧晗困得不行,但她還記得今日是什麼日子,含含糊糊地說:

“今日娘親要來。”

說著,她掙紮著就要起床,她脖頸鎖骨處落了些許曖昧的痕跡,稍一動,錦被順著她的動作滑下,這些痕跡就再也遮掩不住,青絲淩亂地披在身上,陸煜察覺四周的宮人越發低了低頭。

女子明顯還沒清醒,否則根本不可能這麼不知羞,陸煜掃了殿內一眼,宮人恨不得將頭垂到地上,他扯了扯唇角,跨一步上前,將錦被一拉,徹底將女子蓋上。

顧晗仰著白淨的臉蛋看向他,杏眸困倦,這副模樣太乖巧,陸煜對她生不出氣來,隻能低聲道:

“侯夫人進宮還有些時辰,你不必急著起身。”

陸煜話音剛落,就見女子靠在了他脖頸處,臉頰輕蹭,她剛醒,渾身透著溫熱,她這個動作甚是自然,就似夜間蹭在他脖頸哼唧時一模一樣,陸煜不由得眼神稍緩,他抬手輕拍撫女子腦後。

待回過神來,女子不知何時枕在他身上睡著了,陸煜動作很輕地將人放在床榻上。

他心思皆放在女子身上,自然沒有看見身後劉安驚得睜大雙眼的模樣,一旁的玖念和玖思不知皇上在旁處是何模樣,倒是沒有露出震驚。

畢竟,自家主子起床艱難,常常都是玖念拉著她起來,長春軒的宮人早就習慣了如此。

臨走前,陸煜也吩咐了句:

“讓你家主子好生休息。”

玖念自沒有不應的,以至於等顧醒來時,已經將近辰時,沾了溫水的錦帛敷在臉上時,顧晗才徹底清醒,她將早時的事忘得乾淨,餘光瞥見沙漏時,頓時從床上坐起來:

“娘親到哪裡了?”

玖念偷笑:“主子不要著急,夫人剛到宮門口,奴婢已經讓玖思去接了。”

今日皇後特意免了請安,否則哪怕有皇上的旨意,玖念也不敢讓顧晗真的睡這麼久,顧晗被扶到梳妝台前,才輕聲抱怨:

“你怎得不早些叫我?”

“皇上吩咐讓主子多休息會兒,奴婢可不敢抗旨。”

說得好似真的一樣,但顧晗從銅鏡中一眼就看見玖念偷笑的模樣,與此同時,她也看見了脖頸上的痕跡,哪裡還猜不到玖念在笑什麼?

顧晗紅了紅臉,好在冬日中衣領皆高,待徹底收拾妥當,那些痕跡也被遮掩得嚴實,恰在這時,宮人將早膳取了回來,顧晗隻瞥了眼,就讓人擺在圓桌上,翹首以盼地看向殿外。

半炷香後,仍不見有人回來,顧晗擰了擰細眉:

“玖思何時去接的人?”

玖念也覺得這接人用的時間太多了:“主子醒來時,玖思剛走。”

從顧晗醒來到現在,都快半個時辰了,這麼長的時間,足夠走個來回了,顧晗心中有些不安,她站起來,擰眉吩咐:

“派人去看看。”

玖念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立即道:“奴婢這就去!”

這一次,顧晗沒等很久,就聽見殿外傳來的動靜,顧晗眼眸一亮,抬頭就見玖思和玖念扶著娘親進來,眼見娘親要行禮,顧晗攔住人,問道:

“怎麼這麼慢才來?”

話是問玖思的,回答的卻是侯夫人:

“路上遇到了太傅夫人,耽誤了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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