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晗頷首,玖思並未記錯,周嬪自受傷複出後,就未怎麼侍寢過,她能過得這麼得意,主要還是因為太後。
這道侍寢消息,顧晗也有些意外,但又覺得還好,畢竟今日皇上去看望太後,隻念及周嬪日日陪著太後的這份心意,就值得皇上看重幾分周嬪。
顧晗咽下一塊糕點,揮了揮手,道:
“行了,不要再議論這件事,既然皇上不會來,那就快些去禦膳房傳膳吧。”
對於侍寢這件事,許是顧晗進宮後就不缺,所以,她一直都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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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時日色暗得晚,但這個點夜色也早已濃鬱得化不開,長凝苑離得慈寧宮很近,這也就導致了一點,聖駕想去長凝苑就要費些時間。
這期間,要經過許多宮殿,其中就包括了朝陽宮。
朝陽宮前點了片片蓮燈,猶如白日,涼亭四下,桃花遍開,似一簇簇粉紅映在天際,蓮燈位置擺得很妙,女子素雅著羅裙,腰肢纖細柔軟,縱身一躍,宛若驚鴻。
她翩翩起舞,抬足揚袖間可見身段玲瓏曼妙,似月下謫仙美得不可一世,一襲飄零的白衣,好若隨時都可以依風登仙。
聖駕早就停下,裡麵沒有動靜,劉安卻覺得四周太靜了些,他不著痕跡地覷了眼宮殿上的牌匾,心中對這位容寶林,真的佩服至極。
容寶林和周嬪不對付,早在她們剛進宮時就有苗頭。
哪知曉,周嬪好不容易得了一次侍寢,居然還有人出來從中作梗,這一段舞跳得如何,劉安不知道皇上如何想的,但他卻看得入神,隻不過回神來,立即覺得心驚膽跳。
這容寶林真是膽大,細算起來,這也並非容寶林第一次截寵了吧?
容寶林小產後,就一直未得侍寢,皇上許是心中終究存了分愧疚,不願麵對她,曾吩咐過宮人好生照顧,但基本很少提及。
但是如今嘛……
劉安瞥了眼一直沒有動靜的鑾仗,心中替周嬪歎了聲倒黴。
一舞終了,那素雅女子終於停了下來,她一步一步走近鑾仗,盈盈地彎下腰來,聲音輕細如溪:
“嬪妾見過皇上。”
許久未曾有動靜的鑾仗被從裡麵掀開提花簾,陸煜那張臉露了出來,他神情有些晦暗地看向容寶林:
“夜間涼,你身子剛好,在這兒作甚?”
他刻意不提容寶林剛剛作舞的行為,念及那個喪失的皇嗣,他待容寶林,終究留了一層薄麵。
但月光下服身的女子聞言,卻是抬起頭,一雙眸子落在了他身上,其中情緒複雜,陸煜皺了皺眉,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容寶林這樣看他時,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熟悉。
容寶林咬唇,她聲音軟膩,容易叫人生了憐惜,她扯了扯唇:
“嬪妾請皇上憐惜。”
她今日一番做法,必然會傳進後宮人耳中,這般大張旗鼓地截寵,若是失敗了,明日她就會成為後宮眾人口中的笑柄。
她給陸煜出了個難題。
偏生陸煜不得不接招,誰讓因他的算計和衡量,才叫容寶林失了一個皇嗣,說到底,他虧欠了她幾分。
四周拂過一陣冷風,容寶林穿得單薄,頓時打了個冷顫,陸煜皺了皺眉,他無聲地下了鑾仗,將人扶了起來,他沉聲說:
“先進去再說。”
話是這般說,但他進了挽夕殿,自然不可能再出來。
他如了容寶林的願,其實心中也鬆了口氣,他待容寶林的那分愧疚,也就可以相互抵消了。
長凝苑侍寢,卻被容寶林半路給截了,這消息傳出去後,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彼時,顧晗還未入睡,聞言,當即驚得睜大了眼眸,她和玖念對視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半晌,她才堪堪地說:
“看來,哪怕沒有旁人相助,容寶林也總有辦法得償所願,是我們往日小看了她。”
這話是顧晗說的,可她百思不得其解,容寶林是如何做到的?
看似恩寵容易被截,但細數下來,除了淑妃,這宮中有人截寵成功過?
容寶林有過先例,但那是因為皇上故意而為,至少這近一年來,皇上給顧晗的感覺就是,很難有人可以讓他改變主意。
容寶林能做到這一點,至少說明了她手段了得。
小方子出去打聽了,很快帶著消息回來,搖頭道:
“容寶林目光還是短淺了,一次侍寢就抵消掉皇上的愧疚,得不償失。”
聞言,顧晗隻是輕扯唇角,她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可不見得。”
小方子和玖念都不解地朝她看去,顧晗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你們看,容寶林小產後,皇上可有去看過她一次?”
“愧疚這種情緒,很容易就會形成枷鎖,難得讓人會想要去麵對。”
顧晗說:“將愧疚化成實打實的好處,也讓皇上不會愧於麵對她,看來,我們這位容寶林可不得了。”
隻一點,容寶林挑在今日做這事,是真的要和周嬪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