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二字一出,當即有人變了神色,在無人看見前,就垂眸掩住情緒。
陸煜眉頭緊皺在一起,劉安低聲提醒他:“皇上,當初要害昭貴嬪的何氏就在冷宮,而琉玥就是她的貼身宮人。”
抖落出這個消息的人是綏月宮的宮女,她身子有些發抖,皇後看向她,思忖半晌,皺了皺眉搖頭道:
“冷宮和長春軒離得甚遠,你可有看錯?”
邱寶林不由得推了推小宮女,讓她趕緊說:
“皇後問你話呢,還不快說!”
小宮女忙磕了幾個頭,才敢說話:“奴婢不敢亂說!奴婢陪同主子前往榮粹殿,途中,主子覺得冷,讓奴婢回宮拿披風,等奴婢回來時,就遇見過琉玥。”
“奴婢在宮中待了三年,往日常在禦膳房遇見琉玥,絕對不可能認錯!”
“就因琉玥應該待在冷宮才對,奴婢才將這事記在了心裡,求皇上和娘娘明鑒,奴婢不敢胡言亂語!”
冷宮消息一出,立即無人在意容寶林,容寶林不著痕跡地垂了垂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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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都想不到富貴堂皇的皇宮中還有這樣的地方,暗紅的大門緊閉,裡麵破舊不堪,電閃雷鳴期間,似有殿中響起聲音。
琉玥白著臉,陪主子等待消息。
冷宮條件很差,差到琉玥以往根本不敢想,一張木床,不說什麼精致奢華的床幔,連梳妝台都是琉玥剛進來時,用身上僅存的首飾換來的。
其實冷宮中並不需要梳妝台,她們見不到皇上,梳妝與不梳妝又有什麼區彆?
可主子剛來時,根本不適應,隻要一想到每日睡醒都撲頭蓋麵的場景,不禁覺得崩潰,主子最在乎的不過風花雪月和那張臉皮子。
等她們知曉冷宮究竟意識著什麼時,早就將身上僅存的銀子和首飾用完了。
她們和同在冷宮的林氏不同,有皇後看顧,根本無人敢怠慢林氏,而她們沒有銀子打點,連膳食都用得不及時,琉玥想,沒有任何一位後妃可以忍受得了這種生活。
所以,在有橄欖枝拋來時,她們立即迫不及待地抓住。
琉玥環膝盤坐在地上,不斷回想,她做得有沒有疏漏,該是沒有的,這宮中的每條路每日都有不知多少人路過,她特意挑得晚些時間,哪就那麼巧會被撞見?
琉玥這般想著,還未鬆口氣,冷宮的大門就被撞開,一群人闖進來,琉玥聽見為首的那個公公尖聲:
“把這奴才押走!”
琉玥反抗不得,她怔愣地被拖走,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長春軒內殿燃著燈燭,玖念不斷替顧晗擦著臉頰,外間傳來一陣喧噪聲,床榻上的女子皺了皺細眉,下一刻,仿佛受驚般地睜開眼。
趙嬤嬤就在殿內伺候,老來許是心軟,見狀,不由得道了句:
“也不知哪個壞心的,下手真是歹毒!”
趙嬤嬤見慣了貴嬪平常溫柔冷靜的模樣,如今乍見她如此,在長春軒一日,她就會為顧晗考慮一日,加上女子麵容蒼白,如同嬌花蔫懨,哪個鐵石心腸的會不生些憐惜?
顧晗掃了一圈,似才回過神,自己已經回了長春軒,她閉了閉眼眸,手搭在小腹上輕撫,勉強壓抑住那分驚慌,聲音有些沙啞:
“皇上呢?”
她說得很慢,嗓喉間不舒服,玖念忙倒了杯水給她潤喉,才回答:“皇上在外麵替主子審查。”
玖念低聲將顧晗昏迷期間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待聽見冷宮琉玥二字時,顧晗不著痕跡地擰了下細眉,隻在餘光覷見趙嬤嬤時,她眉眼間浮現了抹怔愣和驚疑:
“怎麼會是她?”
這份驚疑倒是多了幾分真切,她是真的沒有想過,這件事居然會和何氏有關。
何氏被關進冷宮後,顧晗就沒有關注過她,誰知曉,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會冒出來?!
隻是不知,這背後主謀又是何人?
何氏尚是三品修儀時,都不得寵消息不靈通,壓根就沒那個能耐算計她到這種地步,她究竟是受誰主使,又或者,她是被誰利用?
顧晗垂頭,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冷意,須臾,她才深呼了口氣,不再對這件事討論,而是越過眾人,視線落在周美人身上,苦笑:
“是我牽累你了。”
周美人不愛聽這話:“什麼叫你牽累,冤有頭債有主,誰往地上潑的油漬,誰才是害我的罪魁禍首,你急著擔什麼責?”
周美人堵住顧晗的話,才記起這個琉玥來:
“剛進宮時,何氏就幾番針對你,如今又來,可她哪來的本領,若非餘氏的死,你也不可能出宮,何氏一個冷宮廢妃,還能做到這步不成?”
許是摔了一跤,將她腦袋也摔得靈光了,撇了撇嘴,一臉的嫌棄:
“也不知是誰幫了她,一些心思儘數用在這些歪門邪道上,難不成除了你,她們就能懷上了?”
內殿因她的話,氣氛有幾分緩解,顧晗也垂眸,很輕地說: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
她有孕尚不足三月,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對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