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陸煜並非讓她在行宮待至待產,顧晗緊繃的身子就放鬆下來,但明麵上,她仍是一雙杏眸緊緊落在陸煜身上,半晌,她才低聲說了聲:“好。”
將陸煜心疼得不行。
硬是等到傍晚,陸煜陪她在畫舫看完伶人作舞,日色皆徹底暗下來,才回了皇宮。
而劉安,顧晗是推辭過的,但許是她那副模樣叫陸煜放心不下,劉安最終還是留下了。
顧晗不得不承認,劉安的留下讓她心中有了層保障。
說得難聽些,劉安伺候了皇上近二十年,堪稱皇上的左膀右臂,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甚至可能比一些妃嬪都要來得重要。
該說是習慣,就如顧晗,她可以十天半月不見皇上,但若是玖念離開她三日,她都會下意識地喊玖念的名字,這是日積月累下來的習慣。
陸煜離開時,顧晗送到行宮前,她雙手絞著帕子,立在原地,陸煜上馬車前,回頭看了她一眼,些許心疼,但也冒出分好笑。
往日怎不覺得她這般粘人?
陸煜道:“回去,最多七日,朕就來接你回宮。”
顧晗悶聲嗡嗡地應了。
劉安催了聲:
“皇上,明日還有早朝,不得再耽誤時間了。”
陸煜稍頓,要說的話皆堵在喉間,冷不丁覷了劉安眼,就他話多。
但劉安說得沒錯,陸煜倒底上了馬車,待馬車走遠,劉安覷著昭貴嬪立在原地不動,他心中歎了聲,哪怕昭貴嬪往日再如何冷靜,現如今孤身被留在行宮,心中估計也是不安的。
所以,劉安低聲道:
“昭主子放心,皇上很快就會來接您了,夜深露重,咱們回吧。”
要他說,昭貴嬪就該對自己有信心些,先不說皇上待皇嗣的重視,隻說皇上待昭貴嬪,的確存了幾分憐惜和不同,在這些特殊情分耗儘前,皇上都不會忘記昭貴嬪的。
顧晗好似勉強地扯了扯唇角,興致不高地應下,轉身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等到了餘清苑,顧晗看見內室中被送來的幾身宮裝羅裙,立即知曉,皇上是早有預謀。
顧晗幾不可察地擰了擰細眉,心中對皇上讓她留在行宮的真正原因產生了懷疑,至於皇上說的那些什麼利於她養胎的鬼話,顧晗頂多信三分。
顧晗睨了眼恭敬候在一旁的劉安,若有所思,稍頓,她環膝輕聲問:
“公公可否告知我,皇上為何會想起帶我來行宮?”
她問話很巧妙,不說皇上為何將她留下,隻問皇上怎麼忽然想起行宮了。
劉安心中咂摸,果然,能被皇上掛念的,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腹誹歸腹誹,思忖片刻,劉安還是賣了顧晗一個好:
“那日在坤寧宮,皇後提議今年夏日炎熱,不若來行宮避暑。”
點到為止,劉安半個字沒有多說。
但饒是如此,也足夠顧晗心中咯噔一聲,劉安僅說了一句話,就透露出了很多消息,例如,皇上其實並未厭倦皇後。
那麼皇後的分權又是為何?
顧晗沒有繼續問劉安,她時刻記著,劉安是皇上的人,就如同趙嬤嬤,她從不會讓趙嬤嬤參與進她任何的計劃。
也不知皇後想要做什麼,竟讓皇上寧願將她留在行宮,也要避開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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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攜帶昭貴嬪離宮,回來時,卻孤身一人。
有心人很快就得了消息,眾人皆在疑心昭貴嬪做錯了什麼時,淑妃協理六宮,她得知消息算是最快的,她瞧見雅絡欲言又止,抬了抬眸:
“有什麼話扭扭捏捏的?”
雅絡觀察著她的神情,遲疑道:“劉公公也不在。”
砰——
被佳人拿在手中把玩的玉如意不慎落地,碎了一地玉片,其中有半截滾落在雅絡腳邊,砸得她有些疼,但雅絡顧及不了這些,擔憂地看向自家娘娘:
“娘娘!”
淑妃垂眸半晌,才道:“……無事。”
“本宮早就知曉,皇上待她不同。”
她不知在說給誰聽,又低聲呢喃了句:“早就知曉了……”
也不知陸煜是劉安不在身邊,其餘奴才用得不順手,還是臨行前女子那副不安的模樣叫他心中一直惦記,陸煜翌日一早,就吩咐了下去,前往行宮避暑。
這消息傳遍後,眾人立即就猜到昭貴嬪身在何處。
尤其是昨日空等了很久的周美人,她彼時正在慈寧宮,極為不滿地撇了撇嘴:
“我和昭貴嬪都說好了,昨日一起用膳替昭貴嬪慶生,偏生表哥將人帶走了,至今未歸,害我白白等了一日。”
她給昭貴嬪準備生辰禮都來得及送出去。
她較起往日越發活潑了些,太後和陸煜極為相似的眉眼浮現了抹笑:
“皇上要去行宮避暑,你既然想念昭貴嬪,就也跟著去玩玩,行宮清涼舒適,的確是個好地方。”
周美人看向太後:“姑母不去嗎?”
“哀家老了,身體吃不消車馬勞頓,就不同你們一起去了。”
周美人不愛聽她說這話,皺了皺眉,悶悶不樂地趴在她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