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家主子知道了容寶林的秘密!”宮婢脫口而出。
顧晗稍稍站直了身子,她再看向宮婢時,眼神似有些不同,但她什麼都沒有說,半晌,那宮婢好似下定了決心,她衝著顧晗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個頭:
“奴婢自認若非奴婢提前離去,主子必不會遭此橫禍,奴婢願將主子發現的事都告訴昭貴嬪,隻求昭貴嬪來日,可替主子報仇雪恨!”
顧晗沒有接受,而是問:“這些話在皇上麵前,你為何不說?”
宮婢苦澀地扯了扯唇,她低聲說:
“昭貴嬪說笑了,且不說奴婢根本沒有證據,就算奴婢有,在朝臣誥命都在的情況下,皇上也不會希望主子是死於後宮爭鬥的。”
她們在宮中待了多年,該懂的道理都懂,否則,當時那些妃嬪為何全部沉默。
顧晗眼神稍閃,她朝皇上離去的方向看了眼,也不知皇上可否知道,他在這後宮眾人眼中的形象,皇室顏麵遠大於真相。
一旦人人都這麼想,那麼,將無人再想要求一個公道,她們對於皇上,永遠都會畏懼大於恭敬。
顧晗什麼都沒說,隻看向了那宮婢,宮婢擦了擦眼淚,壓低聲道:
“容寶林有一味藥,可使人有孕,容寶林來行宮的目的,就是懷上皇嗣。”
顧晗攏緊了細眉,宮婢擔憂她不信,忙忙道:“這消息是主子藏於挽夕殿的暗線親耳聽見,絕不會有錯,主子會和容寶林在一起,就是為了這味藥。”
“奴婢雖不知主子和容寶林間發生了什麼,但很大可能,主子的死就是被容寶林殺人滅口!”
顧晗頂著宮婢乞求的眼神,最終也隻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回到餘清苑後,顧晗的心情有些複雜,玖念伺候她洗漱,待四周無人時,玖念才低聲說:
“主子當真相信那婢子的話?”
那宮婢說出第一句話時,玖念的反應就是——荒誕。
若真的有這種神藥,哪裡還會有人求神拜佛地想要一個子嗣?這世間也無人會為不得子嗣而煩惱。
顧晗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她隻是眸色晦暗地問:
“你可還記得,當初容寶林小產時,小方子曾說過什麼?”
玖念稍頓,臉色立即大變。
容寶林手中的確有一味藥,可那藥並非是讓人有孕,反而會損害人的身子根骨,主子早就知曉這個消息,但從未揭穿過容寶林。
並非主子對容寶林還存有什麼情誼,而是主子知曉,這是一張可以牽製容寶林的底牌。
過早用出來,不過是浪費。
顧晗搖了搖頭:“那婢子應該未騙我,隻不過她們不知為何理解錯了,最終為了一副害人的藥而白白丟了性命。”
玖念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
顧晗對宋寶林沒有什麼情誼,倒是婢女的話讓她有些深思,她托腮,稍眯了眯眼眸:
“你說,她寧願壞了身子,也要將這藥又拿出來,是想要做什麼?”
玖念撇了撇嘴:
“奴婢不知,總歸是又存了害人的心思。”
顧晗皺了皺眉,心緒稍有些不寧,半晌,她吩咐:
“讓人盯著她。”
***********
傍晚時,皇上又來了一趟餘清苑,不過和午時不同,他沒了和顧晗清算的心思,顯然宋寶林溺水身亡一事也影響到了他。
行宮的膳食清淡,陸煜隻用了幾筷子,就放下木箸,他情緒淡淡地叮囑了句:
“這些日子,你少往湖邊去。”
顧晗沒有在這個時候讓他煩心,溫順地應下:“嬪妾知曉了。”
膳後,二人坐在軟榻上歇息,陸煜看了顧晗一眼,稍頓,又看了一眼,將顧晗看得甚不自在,她朝皇上看去,不解道:
“皇上是不是有話要說?”
陸煜沉默了很久,在顧晗以為他不會說了時,才沉沉出聲:“你會不會覺得朕在處理宋寶林一事上,甚是薄情?”
顧晗不著痕跡地頓了下。
其實,她不理解皇上問她這句話的意義何在,他既然都問出來了,想必自己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
但即使如此,他都做下了決定,那麼旁人覺得他薄情與否,都不重要。
皇上還在等著她的答案,顧晗猶豫了片刻,選擇如實坦白:
“嬪妾不知。”
陸煜抬眸看向她。
顧晗說:“皇上看重皇室顏麵並無錯,宋寶林溺水一事,的確沒有證據是人為,皇上這麼處理也是情理之中。”
陸煜靜待她的話,果然,顧晗又道:
“但事實真相如何,皇上大可私下繼續查探。”
顧晗遞了手帕給陸煜,不緊不慢輕聲道:“嬪妾相信皇上,無人能利用皇室顏麵戲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