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絡擔憂地看向她:“娘娘,夜深了,該回去歇息了。”
淑妃不緊不慢地收回看向皇上離去的視線,她隨口問了句:
“這是皇上第幾次因為昭貴嬪,扔下本宮了?”
雅絡垂頭,她沒數過,也不敢數。
淑妃似乎也覺得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意義,她扶著雅絡的手,朝盼亭湖旁走去,雅絡不明所以,隻能小心翼翼地攙扶她。
待走近盼亭湖旁,淑妃蹲下來,細膩的手指撚了撚那處泥土。
雅絡皺眉:“臟了娘娘的手。”
泥土被人踩過,濕漉漉的不成樣,淑妃很仔細地撚著雙手,待察覺到那一絲被稀釋清洗得差不多的油漬時,她才輕笑了聲。
用帕子擦淨了手,她起身,才垂眸說:
“好手段。”
雅絡心驚膽戰:“容寶林不是自己落水?”
淑妃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宋寶林和絳紫應該都是她害的,宋寶林一事至今未被查出,就可以看得出她有多謹慎,失足落水一事怎麼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淑妃原本沒有多想,在看見小久的反應時,她才覺得不對勁。
若宋寶林真的是容寶林所害,這般謹慎的人不該犯這種疏忽的錯,隻是不知這容寶林又落了誰的算計。
雅絡低聲說:“那我們可要告訴皇上?”
淑妃被扶著起身,朝旭芳殿而走去,聞言,她輕扯了唇角,眼眸中是淺涼:
“她害死宋寶林二人,未曾將本宮放在眼中,好不容易事情平息,本宮為何要再生亂?”
行宮這一行,她協理諸多事宜,任何差錯都是她的失責。
至於容寶林,她是失足落水也好,被人算計也罷,這件事都要到此結束了。
淑妃厭煩了不斷發生的事端,尤其昨日那些誥命夫人離開前的眼神,似乎都在說,若是皇後在這裡就好了。
尤其,昨日皇上略過她,將審查交給了劉安,才是對淑妃的打擊。
以往後宮出現亂子,皇上都是交給皇後處理,為何在她這裡就不同了?
在皇上眼中,她比不得皇後嗎?
淑妃知道她不該這麼想,可她控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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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晗可不知她離開後發生了什麼,她被皇上送回餘清苑後,就控製不住地作嘔了一陣,她將皇上攔在二重簾外。
陸煜氣得臉色鐵青,他掀簾就要進去。
顧晗聽見動靜,慌亂地喊著:“不許進!”
顧晗可不敢賭,她是知道她現在這副模樣有多狼狽的,滿屋的異味讓她都有些難以忍受,讓皇上瞧見了,誰知曉他是會生了憐惜,還是生了厭惡?
哪怕是憐惜,待事後細想時,恐怕也多少會有些不自在。
顧晗不樂意做自毀形象的事,索性不讓皇上進來看見,杜絕這種可能性。
但最終,陸煜還是進來了,顧晗捂著臉就背對向他,宮人忙將痰盂蓋上,加之楹窗大開,室內的味道才散了些許,陸煜沉眸看向女子:
“轉過來,讓朕看看。”
顧晗搖頭,她擦淨嘴角,又用鹽水漱了口,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轉過身,控訴地看向陸煜:“皇上為何要進來?”
不待陸煜說話,她又懨懨地說:“嬪妾的醜態皆被皇上看了去。”
陸煜頭疼得額角抽了抽,她混日中都在想些什麼?
美人狼狽也是淩亂之美,她臥坐在軟榻上,青絲垂散披在身上,披風被褪下,寬鬆的宮裝順著她的動作滑下了些許,陸煜疑似看見抹春光,但他根本沒有細瞧。
太醫很快趕來,替她把了脈,隻說讓她多休息,好生用膳,連藥方子都沒看,可見她是真的無事。
陸煜鬆了口氣,才沒好氣地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
“整日裡少胡思亂想。”
“朕要是厭了你,一步都不會踏進你殿中。”
其實,陸煜也覺得驚訝,明知室內有醃臢之物,他仍是要進來,就是因為擔心這女子會出什麼事,這點在他身上,的確可稱得上意外。
陸煜不能說有潔癖,但也的確不喜臟亂。
至於這些,陸煜覷了眼顧晗,半個字都沒有和她說,怕她會得意。
顧晗晚膳用的那些,早就被她吐得一乾二淨,陸煜吩咐讓人做些清淡的膳食送進來,可惜顧晗沒有胃口,根本未用多少。
陸煜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想起太醫說過的要讓她心情保持舒適,他便道:
“明日朕會下旨,讓侯夫人在行宮這段時間來餘清苑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