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桃林香味太濃鬱,刺激得嬪妾難受。”
她腹部高高隆起,陸煜不敢不重視她的話,等出桃林,顧晗才覺得好受了些,臉頰有逐漸恢複紅潤,見狀,陸煜才鬆了口氣,帶著她回了長春軒。
是夜,暗色濃鬱得幾乎化不開,長春軒中早就熄了燈,不知安靜了多久,殿中忽然響起一陣女子抑疼的低吟聲。
斷斷續續地在陸煜耳邊響起,陸煜抬手要摟住身側的女子,結果剛搭上女子的身子,就摸到一陣涼涼的濕潤,他倏然一驚,坐直了身子。
他終於聽清,那些低吟聲並非是在夢中,黑暗中,陸煜看不清女子的模樣,隻隱約能見她身子蜷縮起來的輪廓,這一刹間,陸煜說不出的慌亂,抬聲怒吼:
“來人!”
砰——
殿門被人推開,劉安等人匆忙進來,待燭燈一點亮,滿殿的人都嚇得一跳,玖念和玖思更是撲上前去:“主子——!”
床幔被拉開,陸煜胡亂披著外衫,赤腳站在了地上,而床榻上,女子蜷縮著身子,額頭身上皆溢出了涔涔冷汗,將她單薄的褻衣打濕,她手指發白地攥著陸煜的衣袖,似不斷低喃著什麼。
陸煜湊近了聽,才聽清她在說:
“……疼……皇、皇上……疼……”
陸煜心臟驟停,他轉身朝劉安怒道:“太醫呢!”
顧晗穿得素白色的褻衣,玖念站在床榻旁,眼睜睜地看著她身後的褻衣似有些濕紅,她的手都在發抖,茫然地說:
“紅……主子見紅了!”
所有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才看見顧晗身後的那一抹紅,陸煜動作倏然一頓,他甚至不敢抽出袖子,生怕驚動到女子。
太醫很快趕來,連同醫女將顧晗身子扶正,見她身子不正常地蜷縮著,醫女抬手摸了摸顧晗的腿,那處青筋一陣痙攣收緊,醫女立即說:
“昭貴嬪小腿抽筋,這也是讓昭貴嬪作疼的原因。”
醫女不敢看昭貴嬪身後那抹暗沉的紅。
太醫很快地下針,替顧晗把脈,好一陣忙碌後,太醫才擦著額頭的冷汗說:
“昭貴嬪這是動了胎氣,加上孕期腿肚抽筋,才會讓她在夢中疼得失了意識,好在就醫及時,昭貴嬪腹中的皇嗣並無大礙。”
女子仍疼得一身皆汗,陸煜對太醫的話生了煩躁:“昭貴嬪呢?”
醫女一直跪坐著替顧晗揉腿,玖思也下去煎安胎藥,太醫麵對皇上的質問,埋頭說:
“這抽筋都是孕期的正常反應,昭貴嬪之所以會如此,主要還是動了胎氣的原因。”
頓了頓,太醫大著膽子說了句:“雖說昭貴嬪如今有六個月身孕,但孕期最好不要同房。”
這句話一出,殿內的人都恨不得把頭低得埋在胸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陸煜的臉色直接黑了下來,他又不是饑渴難耐,才會在這個期間和女子同房!
陸煜幾乎是咬著牙說:“朕沒有和她同房。”
太醫一頓,眉頭緊皺,轉過身去又替顧晗把脈,這一次,他格外仔細,所有人都在等一個結果,半晌,太醫鬆了手,他問:
“昭貴嬪今日用了什麼?可有異樣?”
昭貴嬪這一胎一直很安穩,不可能無緣無故忽然動了胎氣。
玖念回答:“主子飲食用度和往常都是一樣。”
想到什麼,玖念忽地看向梳妝台,她皺眉說:
“隻有一件事和往日不同,那就是周美人給主子送了一對玉鐲,可周美人不會害主子的!”
顧晗信任周美人,玖念就也不曾懷疑周美人。
眾人聽見動靜趕過來,周美人剛踏進長春軒的遊廊,就聽見玖念斬釘截鐵的這一句話,她一頓,掀開簾子進去,對陸煜服下身子,坦然地對上陸煜的視線:
“這對玉鐲曾是姑母送給嬪妾,嬪妾絕不會害昭貴嬪,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請太醫查看。”
哪怕她不說,陸煜也會讓太醫查,但結果很快出來,這對玉鐲沒有任何問題。
周美人緊繃的身子這才放鬆下來,她不會害昭貴嬪,但她卻怕會有人借用她的手對昭貴嬪下手。
陸煜臉色格外陰沉。
玖思急得跺腳,忽地,她忙忙說道:“今日晚膳後,主子陪皇上去了桃林散步,在林中時,主子就覺得身子不適,但是回來後,主子就好了,奴婢等才忘了這事,太醫,主子的情況可會和這一點有關?”
其實皇上當時就在場,但玖思可不敢將責任往皇上身上推,才說是她們將這事忘了。
桃林的範圍太大,太醫未曾查探,不敢說保證的話。
陸煜沉著臉,想起當時女子在桃林時臉色慘白的模樣,他心中懊悔,不該任由女子說無事就疏忽此事,陸煜厲聲說:
“將長春軒後的桃林夷為平地!”
他冷沉的視線落在太醫身上,讓太醫隻覺得一陣壓迫緊張:
“不論如何,必須查出昭貴嬪動了胎氣的原因!”
女子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她僅剩的意識就是攥住他,就如同攥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隻要想到這一點,陸煜心中就堵得慌,說不出的感覺,沉甸甸得讓他格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