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傳來宮門落鎖的聲音,宮女臉色稍變,勉強道:“主子不妨先用膳吧,皇上今晚應是不會進後宮了。”
嬈貴嬪一愣,從宮女的謹慎和小心中品出一抹難堪,忽地,外間傳來一陣嬰兒啼哭聲,恰好撞到了她的槍口上,她皺眉:
“哪裡傳來的聲音,吵死了!”
宮女驚得臉色一白:“主子慎言!”
嬈貴嬪憋屈地看向她,宮女道:
“含禧宮正殿住著葉昭容,這是葉昭容膝下的小皇子在哭鬨了,主子萬不得編排小皇子,若傳了出去,怕是會對主子不好。”
嬈貴嬪隻是不清楚宮中的情形,但也不是傻子,宮女的話一出,她就理解了話中含義。
她草草地用了晚膳,躺在床榻上,但因為隔壁時不時就傳來哭聲,讓她一夜都未曾睡好。
顧晗沒管嬈貴嬪,但仍不停地有她的消息傳來,其中最矚目的一點,那就是嬈貴嬪幾乎是雷打不動地日日都要前往一趟養心殿。
周美人來陪顧晗散步時,就翻了個白眼:
“我就沒有見過這麼不矜持的姑娘家,嬈漠的人難道都這麼厚臉皮?”
顧晗覷了她一眼,好笑道:“死纏爛打雖叫人笑話,但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昨日嬈貴嬪就磨著皇上陪她逛了禦花園,落在後宮妃嬪眼中,不知遭了多少羨慕嫉恨。
周美人撇了撇嘴,懶得再提掃興的人,看向顧晗的腹部,有些擔憂:
“我記得餘氏生產時,似乎都沒有娘娘這肚子大。”
顧晗也不禁抬手摸了摸小腹,自顯懷後,她腹部就肉眼可見地一日比一日大,偏生她四肢纖細,讓人不禁懷疑她這小身板如何撐得起這肚子的?
趙嬤嬤近來看她,眼中常有些若有似無的擔憂。
顧晗看在眼中,也不由得心情沉重。
“太醫可有說過,娘娘的預產期是何時嗎?”
顧晗抬眸,輕聲細語道:“太醫說,就在年前了。”
就隻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顧晗和周美人未看路,不經意就走遠了些,隱隱約約似聽見遠處傳來女子笑聲,顧晗和周美人對視一眼,周美人小聲嘟囔:
“可千萬不要是那位嬈貴嬪。”
可惜,越不想見到誰,誰就越會出現在眼前,空中飄來一直大雁形狀的紙鳶,許是飛得太高,線繩纏繞在了樹枝上,憑空斷了線。
顧晗似乎聽見一聲女子懊惱地“唉呀”了聲,腳步聲漸漸由遠而近。
四目相視間,嬈貴嬪也愣了下,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們,進宮一月餘的時間,剛開始的時候,她常碰壁,被宮中妃嬪好生教做了人,如今也知道了宮中的規矩,至少見到顧晗,她回神後就服下了身行禮:
“嬪妾給昭修容請安。”
等起身後,她覷了眼周美人,才將視線重新放在顧晗身上:“難得見修容娘娘雅興,居然出現在了禦花園,娘娘可要和嬪妾一同放紙鳶?”
顧晗笑著搖了搖頭:
“本宮身子不便,這放紙鳶的樂趣,還是嬈貴嬪獨享吧。”
嬈貴嬪似乎就等著顧晗這個答案,她笑彎了眼眸,等宮人將紙鳶取下去,才對著顧晗又行了個禮:
“既然如此,那嬪妾就先行告退了,總不能讓皇上一直等著嬪妾。”
等她離開,周美人不敢置信道:
“誰不知皇上對娘娘的心意,她在炫耀什麼?”
顧晗不如她情緒激動,但眉眼間也涼了些,她說:“不論如何,今日皇上陪的是她,她自然有資格炫耀。”
周美人被氣得不行。
見她如此,顧晗反倒沒什麼情緒了,嬈貴嬪的確藏了對她炫耀的心思,嬈貴嬪心思淺,想法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顧晗覷了眼嬈貴嬪離去的方向。
怪不得時間越久,皇上對嬈貴嬪的態度越緩和,前段時間宮中出了太多的事端,皇上心中怕也是覺得厭煩,和心思簡單的人待在一起,心情自是要放鬆些。
顧晗收回視線,說:“我累了,回去吧。”
周美人也沒有讓顧晗跟上前的打算,那些子爭風吃醋哪裡有顧晗身子來得重要,周美人向來分得清輕重緩急。
而另一旁,嬈貴嬪拿著紙鳶回去,陸煜坐在涼亭中,不緊不慢地翻著卷宗,聽見動靜,他掀起了眼皮子,隨意問了句:
“怎麼去了那麼久?”
“遇見了昭修容,才耽誤了些時間。”
嬈貴嬪一時得意,也未作隱瞞,她也沒有發現,在她話出口的那一刹,皇上幾不可察地頓了下。
陸煜不動聲色地朝頤和宮的方向看了眼,尤其是嬈貴嬪回來的那條小路,一直風平浪靜,半點腳步聲都沒有傳來。
陸煜垂了垂眼眸,嬈貴嬪沒有發現不對勁,將紙鳶拿過來,湊近皇上,拉著他的衣袖撒嬌道:
“這紙鳶斷了,皇上讓中省殿的人給嬪妾再做一個新的,好不好?”
陸煜心不在焉地應了,嬈貴嬪察覺不對,見他視線一直落在卷宗上,才放下了心,撅唇幽怨道:
“皇上分明是陪嬪妾出來玩的,怎麼還一直盯著卷宗看個不停?”
陸煜被吵得有些看不下去,將手中許久未曾翻頁的卷宗放下:
“禦前還有些事,朕先回去了。”
嬈貴嬪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不滿地跺了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