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懷疑他,她隻會作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將情緒全數埋在心中,不理會他或裝作無事發生。
顧晗終於分了心神在桐姬身上,她抱著的琴早就落在地上,額頭上一片青紫,但這些也掩蓋不了她臉色的慘白,對於桐姬的話,顧晗半分都沒信。
這宮中的宮人和伶姬規矩都是極好的,跪上一個時辰都不能歪了身子,桐姬才等了多久?就能叫她腿軟地朝皇上倒去?
桐姬會有攀附權貴的心思,顧晗能理解,但不代表她能接受桐姬在她宮中踩著她朝上爬。
顧晗情緒淡了下來,她抬眸問陸煜:
“她既然起了這種心思,臣妾宮中是容不下她了,皇上覺得該怎麼處理?”
她將問題拋給了陸煜,陸煜知道她心中還是有些芥蒂,不敢輕忽,但他對桐姬當真沒心思,無妄之災讓他對桐姬也有點遷怒。
桐姬察覺到了什麼,當即淚如雨下,她跪在地上,蹭蹭地就要爬到顧晗跟前,想要拉住顧晗的衣擺求饒,她不敢再和皇上有半分接觸,但不等她碰上顧晗,就被玖思狠狠推開。
玖思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若不是皇上還在,她早就上前兩耳刮子抽在桐姬臉上,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敢娘娘宮中做出這等下作的事!
陸煜隻頓了下,就對著顧晗道:
“她心思不正,不適合再做公主的琴師,你有心教導公主,朕可以請宮外的名師進宮來教誨,此人就杖責三十,逐出宮去,以免日後在宮中叫你見了不虞。”
桐姬是伶人,身嬌體弱,三十杖能去了她半條命,被皇上親自下令逐出宮去,名聲也將毀半,這個懲罰沒要了桐姬的命,但也不得不說格外嚴苛。
至於逐出宮去,也是陸煜的一點私心,他不想日後和顧晗因這事而有芥蒂,不如一開始就永除後患。
但顧晗對桐姬沒有半分同情,她給桐姬安排一條坦途,桐姬嫌棄這條路走得慢,想要走捷徑,自然要承擔得起失敗的後果。
顧晗悶悶地應了聲,算是同意了陸煜的決策。
桐姬隻覺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她哭得淚流滿麵,不斷磕頭:“娘娘!娘娘!奴婢知錯了!求娘娘再給奴婢一個機會!娘娘!”
顧晗看都未看她一眼,早在她點頭時,劉安就讓人上前拖著桐姬離開,哪怕殿中沒了桐姬的身影,她的哭求聲好似仍徘徊在了殿內。
出了這等糟心事,顧晗情緒不高。
陸煜不動聲色地覷著她,知她心情不好,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麼,半晌,他沉聲說:
“還在生氣朕扶了她一把?”
顧晗搖頭:“她倒在皇上跟前,皇上心善拉她一把,臣妾不會覺得不高興。”
她說的是實話,若不是壞到骨子裡的,瞧見有人剛好在眼前栽倒,可能還未反應過來,就會伸手去拉一把,這是人之常情。
顧晗懨懨地說:
“臣妾惱的是,臣妾分明待她不薄,她卻在臣妾宮中起了這等心思。”
陸煜一時啞聲,有時他不得不承認顧晗甚是通透,他一心覺得顧晗是在吃醋酸澀,但哪知顧晗慪的原因根本和他無關。
她不怪他,他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失落,須臾,他按下心情不表,拉著顧晗進內殿,就見了一室的玉蘭花,陸煜挑眉:
“花房那邊這麼快就將花送來了?”
顧晗穿著身月白的雲織錦緞宮裝,柳眉杏眸,站在滿殿的玉蘭花中沒有黯淡半分,甚至讓陸煜根本移不開視線,她終於回神,眉眼間出現了些許緩意,她俯身摸了摸玉蘭花瓣,回眸軟聲道:
“今日剛送來的,臣妾還沒來得及謝過皇上。”
覷見她終於將心神從那伶人一事中抽出來,陸煜鬆了口氣,剛欲說什麼,無意間瞥見女子手背好似有些泛紅,陸煜皺了皺眉,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