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輕垂眸:“哀家在想,昭妃的確聰慧,皇兒也是好運道。”
她聽得出顧晗傳的那番話有所隱瞞,隱瞞的事宜肯定和皇上有關,在這件事上,顧晗答應她的事已然做到,其餘下,她皆是偏向皇上。
皇兒難得看上一人,昭妃倒也不辱沒了他的歡喜。
太後搖了搖頭,對顧晗的做法倒底沒有生出不虞,她的確是想替周嬪籌謀,但在她心中,頂頂重要的自然還是皇上。
昭妃隻要和皇兒站在同一陣線,哪怕對她陽奉陰違,太後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太後心思清明,她這身子骨沒多久可活,她可不想在生前因自己給皇兒留了一堆爛攤子,昭妃和周嬪另有交情在,不論周嬪能否撫養大公主,她日後也不會難過。
隻是會孤單罷了。
慈寧宮久久沒有動靜,顧晗還覺得驚訝,提心吊膽了一陣,陸煜翻了個白眼,他既然敢在這件事上對顧晗打包票,自然是知道母後不會對她生出不滿。
其餘的,陸煜不敢說,至少在對他這方麵,母後向來是不留餘力地對他好。
中秋宴在即,因皇上的態度,顧晗也就不再管慈寧宮那邊是如何想的,葉修容近日多來頤和宮幾趟,雖說顧晗將中秋宴一事全權交給了葉修容,但她總在一些章程上來問她的主意。
幾番下來,顧晗不得不撫額,葉修容的確心思很巧,但就是有點太巧了。
她這幾趟來,無疑是在對顧晗表明,她並沒有染指六宮權柄的意圖,但顧晗皆置若罔聞,好似什麼都不知道。
皇上都已經選好了葉修容協理六宮,哪是葉修容說不想乾就可以不乾的?
單看中秋宴一事上的繁瑣,顧晗就覺得給自己找個幫手,也許是心虛,她對葉修容也越來越客氣,體現在葉修容每次來頤和宮,水果糕點都備得很足。
葉修容艱難地扯出一抹笑。
看著葉修容離去的背影,顧晗鬆了口氣,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點好,有些話不用明說,稍稍加以暗示,對方就能夠看得明白了。
後宮無主位,中秋宴前夕,皇上依舊是留宿頤和宮的。
一陣翻雲覆雨後,殿內動靜漸漸平息,陸煜摟著顧晗,一手輕輕替她擦著脖頸間門的汗珠,顧晗早就要睡不睡地枕在他身上。
陸煜俯首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幾不可察地將顧晗身側的枕頭扔遠了些。
這宮中總有些辦法能叫女子更容易受孕些,前朝子嗣不豐才留下來的規矩,以往妃嬪每每侍寢後,都會將軟枕墊在腰下,顧晗嫌不舒服,基本沒有用上過。
但饒是如此,陸煜也將那枕頭扔到了床尾,頗有些眼不見為淨的感覺。
顧晗隱約間門似察覺到了陸煜的動作,她含糊不清地問:
“……皇上在做什麼?”
陸煜眼神一閃,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低低溫聲道:“沒事,睡吧。”
顧晗困得厲害,對皇上也真的信任,聞言,沉重的眼皮子終於合攏到一起,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
翌日醒來後,陸煜照例不再身側,顧晗打著哈欠坐起身,錦被隨著動作滑下,露出她脖頸和香肩上若有似無的曖昧痕跡,叫人輕易紅了臉皮。
玖念哪怕見得久了,也不習慣娘娘這副眼梢餘媚的模樣,低聲嗔道:
“娘娘好生不知羞。”
顧晗輕輕瞪了她一眼,她抬手掩住哈欠,餘光覷著宮人收拾床榻,再看見宮人從角落中找出那個枕頭時,她忽地咦了一聲。
顧晗問玖念:
“我近來休息時,很不規矩嗎?”
世家子女,哪怕睡夢間門,規矩都是不可少的,她年幼時,沒少因為睡姿的不周正而被罰。
玖念很納悶娘娘為何會這樣問,答道:“娘娘睡姿一貫很好。”
當即,顧晗眉間門神情有些古怪。
她記得她嫌那枕頭墊得不舒服,從來都是放在身側的,若無太大舉動,那軟枕如何也不該落在宮人剛顧收拾的地方,她心中升起一抹狐疑,不由得想起昨夜間門似乎察覺皇上做了什麼動作。
顧晗納悶,難不成是皇上將軟枕扔掉的?
可這是為什麼?
軟枕是用來助女子受孕的,皇上將軟枕扔掉,難道是不想讓她有孕?
顧晗百思不得其解,情緒也不由得低落下來,不如晨起時那般高漲,弄得殿內宮人稀裡糊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顧晗今日穿了一襲胭脂紅的雲織錦緞宮裝,她生得肌膚白皙,昨日剛得寵,眉眼顧盼生姿,一顰一笑都透了些風情餘媚,如芙蓉映麵,說不出撩人心弦。
玖思替娘娘上了妝,頓驚豔地愣在原地,等娘娘從銅鏡中不解看向她時,玖思才麵紅耳赤地回神。
既然顧晗得意,自然也有人失意。
翊安宮中,魏嬪被貶位後,就不得居住在主殿,如今她也搬到了偏殿,而嬈貴嬪相對而立,嬈貴嬪不明真相,當真以為那日皇後早產是魏嬪算計的她,一直都對魏嬪陰陽怪氣的。
偏生嬈貴嬪比魏嬪位份高,這翊安宮的奴才也隻得聽嬈貴嬪的。
這段時間門,雅絡竟有種又回到當年剛進王府的感覺,殿外嬈貴指桑罵槐的聲音傳來,格外刺耳,讓雅絡被迫回神。
雅絡扭頭看向楹窗邊安靜坐著的主子,輕輕地低歎了口氣,她根本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