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吹噓,工友立馬給出反應:
“知道知道,賀老爺子上過好幾次報紙,那什麼什麼發動機技術不是封鎖了?都是國家秘密。”
“大名人啊,早聽說你連襟是賀家小孫子,我還以為你吹牛,原來是真的啊!”
“我說這姑娘眼熟,來過咱工廠演出的舞蹈演員啊,你真好命!”
“你有這麼個親戚,太有麵了,當初我看報紙就佩服賀老爺子留完學毅然回國吃苦,他老人家死的時候,我還流過眼淚,為咱們國家付出一生啊。”
看到工友們崇拜的眼神,於錦康覺得倍有麵子,掏出錢包,大手一揮道:“露珠,四妹夫,難得見麵,今天這裡我最大,我來付錢!”
看到鼓囊囊的錢包,白露珠微微勾了勾唇角,就是這愛現要麵子的性格,人人都知道他的錢包起碼裝了幾十張大團結,才被白珍珠使計下套,套走了好幾百塊錢。
“不用!”白誌誠被忽略很不開心,掏出兩塊錢拍在桌上,又從兜裡扣出一斤糧票,“今天我來請四姐跟四姐夫吃飯。”
“這得攢半拉月吧。”於錦康麵色隱隱帶著鄙視,即便藏得很好,還是泄露一些,伸手將錢票疊起來道:“你好好收著,今天這頓我來請。”
白誌誠正覺得屈辱時,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突然多了一遝錢票,瞬間眼淚差點飆出來,正打算開口,聽到四姐道:
“我們都點完了,今天就讓誌誠付,等下次把三姐叫上好好吃一頓。”
聽到她開口,於錦康沒再多堅持,笑著道:“這不是看你忙,一直也約不上,這樣吧,下周末我們工人俱樂舉辦交誼舞會,我正好趁機辦了一場生日宴,你和四妹夫一起來參加。”
瞌睡來了正好有人遞枕頭,白珍珠就是在這場交誼舞會上下的套。
看著於錦康期待的眼神,白露珠點了點頭,“我和誌誠肯定去,祺深不一定每個周末都有空。”
於錦康也不失望,反正目的就是要跟四妹一家處好關係,擺了擺手道:“四妹夫是國家人才,理解理解。”
白誌誠正想說誰要去,服務員端著托盤過來。
濃湯煨得雪白,切成薄片的羊肉堆在粉絲上麵,碧綠的小蔥香菜飄在湯裡,解了油膩,剛從鍋裡盛出來,正咕嚕咕嚕冒著泡。
夾起一塊毫無膻味的羊肉,沾一點胡椒粉、辣椒麵、茴香粉拌成的乾碟,一口塞進口裡,鮮香細膩,再喝上一大口濃湯,寒冬臘月,又爽又暖。
若是吃得多了,再夾起碟子裡的酸蘿卜,立馬就能解除膩味。
一口燒餅一口羊肉粉絲湯,吃得渾身暖洋洋,不能再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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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了飯出來,推著車在街上慢走消食。
等看不到國營飯店的門了,白誌誠將兜裡的一遝子錢票拿出來,遞給賀祺深,“四姐夫,謝謝。”
關鍵時刻,親姐夫在諷刺看不起他,堂姐夫卻偷偷塞過來錢給他撐底氣。
見賀祺深接過錢隨意塞到外套口袋裡,還多看了堂弟一眼,白露珠將圍巾繞到肩膀後麵,笑問:
“你怎麼不把錢拿出來拍到桌子上?”
“有什麼意思。”白誌誠抓了抓拿頭油精心梳過的發型,聲音裡有點頹然:“於錦康看不起我很正常,紡織廠誰不知道我們一家都是靠著二叔二嬸接濟的,一家姊妹,沒一個有出息的,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其實上輩子經常在堂弟臉上看到這種頹然喪氣。
年輕時候沒少諷刺白珍珠丈夫,等到人家發達了,又不願向人低頭,自己跑出去闖了一圈,反倒被騙了本金,折騰到三十多歲沒結婚。
彼時大伯一家已經搬到首都,忙著融入‘上流社會’,堂弟性格倔強不聽勸,再加上被白珍珠丈夫故意暗中打壓,久而久之他就變成‘豪門’裡最丟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