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1 / 2)

白露珠將旅行包直接放在座位底下,沒有放在頂上行李架,掏出水壺,拿出一包小麻餅放到桌子上,準備好之後,火車即將開始發動。

陸敏敏拿出一包炒好的南瓜子,一包花生,顧佳夢拿出了葵瓜子,果丹皮,奶糖等供銷社裡賣的小零食。

以往出差都是四個人玩牌打發時間,今天因為把位子換出去了,大家便隻能坐著吃東西聊聊天。

小女孩很有禮貌,明明對桌子上的零食感興趣,卻一聲都不吭,隻是年紀到底還小,大概七八歲,眼神不受控製一直往果丹皮小麻餅上麵瞟。

“你是不是叫露露?”白露珠拿了一顆奶糖遞給她,“一起吃吧?”

女孩先是回頭看了媽媽一眼,再搖了搖頭,“謝謝姐姐,我不吃,我叫露露。”

白露珠沒有勉強,將奶糖放回桌子上,笑道:“我名字裡麵也有一個露字,我叫露珠。”

“露珠姐姐,我們真有緣分。”小女孩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緊緊挨著母親。

母女倆上車後,感覺渾身輕鬆不少,尤其是女人,上車前的緊張感此時已經感覺不到了,那種緊張不僅僅是來自女兒丟了,還有一種防備的緊張。

獨自帶著孩子出門在外,有防備心也是正常。

一路上不能打牌,陸敏敏嘴巴閒不住,主動聊起這次關於軍區演出的事情:“我聽團長說,一共有十二個地方文工團去軍區,你們說這是不是故意的?以前最多去六個團。”

“故意什麼?”

顧佳夢和白露珠還沒回答,坐在前麵的周琪轉身趴在座位上好奇問,接著坐在旁邊的王蘭也轉過頭來,伸著手道:“給我一顆奶糖。”

陸敏敏拿了一顆奶糖丟過去,“不是說裁撤嗎?是不是故意把地方文工團全都安排過去,表現不好的就直接拿著裁撤令走。”

周琪白了一眼,“你當軍區閒得慌,還是當軍區善良,都要裁撤了,還給你安排最後一次慰問演出。”

王蘭附和:“就是,要是裁撤了,乾嘛不把機會給彆的團,肯定不是。”

“反正我是這麼感覺的,我感覺一向很準。”陸敏敏抵了抵旁邊人的肩膀,“佳夢,你說是不是?”

左右前後的人聽到聲音,都轉過頭來看著顧佳夢,大家都知道,團裡能夠接到紅色娘子軍,都是因為顧佳夢在,她要是也這麼覺得,多半就是真的了。

顧佳夢慢慢剝著花生,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接著剝了一半的花生不繼續剝了,斜了一眼陸敏敏,“都出發了,你說這些讓大家心不安的事乾什麼。”

“你看看,我就說,你不正麵回答就說明我猜對了。”陸敏敏零食也不吃了,雙臂環在胸口歎了口氣,“大家早做心理準備早好,總比什麼心理都沒有去的好。”

“凡事沒有絕對,最重要的還是實力。”白露珠也不想才剛上車,就要開始擔心,“你們現在實力都這麼強,要是演出特彆成功,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驚喜,萬事皆有可能。”

向陽走過來安撫道:“露珠說得對,擔心那麼多也是白擔心,還不如好好跳,技巧都教給咱們了,哪怕真的是最後一次慰問演出,也要給戰士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讓大家知道,我們不是因為實力不行被裁撤的。”

眾人想到最近練習的進步,渾身頓時又充滿乾勁,暫且把陸敏敏的話拋在腦後,心底掀起的擔憂波瀾也逐漸散去。

向陽走前沒好氣對陸敏敏道:“你真是少說點話吧,閒的!”

“我又怎麼了,我說的是實話。”陸敏敏倔強辯解,“你們彆忘了,這次津沙文工團肯定也去,又要見到那個叛徒了,聽說已經從副團長升到正團長了,老天爺怎麼就在她身上閉著眼睛了!”

“對哦!”周琪又轉過身趴在椅背上,“梁春語肯定是要帶團去的,會不會又為難咱們?”

“她就隻會耍些小陰招!”陸敏敏憤憤咬著奶糖,“不就是嫁了一個大靠山,找了些和她心思一樣的團員,整天不是參加這個飯局就是參加那個酒...。”

白露珠屈起手指敲了敲打斷她的話,“你這張嘴真是夠了,沒證據的事就放在心裡,掛在嘴上隻會惹是非。”

“行吧,我不說了。”陸敏敏將奶糖咽下去,正好對上眨巴雙眼看著她的小女孩,“小妹妹,這種事情聽完不能出去亂說哦。”

露露點點頭,“姐姐,我不說。”

火車開動有一會了,大家起得都很早,過了剛上車的興奮勁,漸漸地都歪著頭開始補覺。

白露珠也靠在椅背上睡了一個多小時,覺得口渴時睜開眼,轉頭看到母女倆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

剛站起來準備去接點熱水,母女倆就猛地一個激靈驚醒,下意識驚慌看著眼前人,待發現是她後,又左右張望兩下,才一起長長舒了口氣。

白露珠微微挑了挑眉,沒有多問,“我去接熱水,你們需要嗎?”

女人猶豫了下,從身邊的灰布包裡掏出保溫杯,“那就麻煩你了,謝謝。”

白露珠接過水壺,笑著點了點頭,沿著車道,走向車廂裡的熱水箱,剛把自己的熱水壺接滿,就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兩個男人。

回頭看了一眼,兩個男人麵無表情,身穿很普通的藍色人民上衣,對視後雙方都沒有說話,轉身正準備將水壺蓋子蓋上,一隻手伸過來,目標正是母女倆的白色保溫杯。

白露珠直接伸手將水壺推倒,滾燙的開水瞬間湧出來,男人的手沾到開水後迅速收回,緊接著身後傳來一聲‘嘶’聲。

“哎呀!突然伸手嚇了我一跳,沒有拿穩水壺。”

白露珠揚高聲音叫道,臨近座位的乘客被吵醒,全往這邊看過來,接著又說:“同誌,彆著急,沒看到我這還有個杯子沒有接嗎,稍等一下。”

兩個男人眼神不善盯著她,白露珠不緊不慢打開白色保溫杯蓋子,放在接水口,等接滿之後,拿起來蓋上,“好了同誌,你們接吧。”

此時正好有列車員經過,兩個男人一言不發轉身離開,手裡並沒有拿任何杯子。

白露珠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保溫杯,又看了一眼恰好回頭的列車員,慢慢走回座位。

“太麻煩你了,謝謝。”

女人接過杯子後,眼露感激,“還不知道你姓什麼,怎麼稱呼?”

“我姓白。”白露珠拿出裝著麥乳精的茶葉罐,她媽貼心準備了一個短柄不鏽鋼勺子在裡麵,挖了一些放進水壺裡,抬頭看著咽口水的小女孩,笑著道:“你要不要喝?”

麥乳精的香氣彆說是小孩子了,大人都抗拒不了,然而小露露還是搖了搖頭,非常有意誌力,隻是剛搖完頭,肚子便咕嚕嚕叫了起來。

“白同誌,今天真是給你添麻煩了。”女人將絲巾拉到下巴,露出讓人看了就會呼吸不順的一張臉,露出一絲笑容,“我姓水。”

話音落下,小女孩的肚子又叫了起來。

空氣安靜片刻,看出母女倆的窘迫,白露珠蹲下身,抽出旅行包,拿出一摞子煎餅,蘿卜乾,四個雞蛋,還拿了些雲片糕,棗泥卷出來。

沒說其他話,直接放在母女倆麵前。

女人還想再推辭,白露珠截了她的話,“剛才有人想搶杯子,被我用熱水澆了。”

母女倆身子同時一頓,慢慢地女人麵露緊張與愧疚,看了眼周圍,極其小聲道:“對不起,到了珠市定有重謝。”

“謝不謝的不重要,孩子餓了更重要。”白露珠攤開煎餅,均勻倒上蘿卜乾,再卷起來遞過去,“你也吃吧,既然都上車了,就不用再客氣了。”

過了一會,母女倆接過煎餅點心吃了起來,看得出來很餓,但還是吃得很斯文。

白露珠再次問女孩喝不喝麥乳精時,小露露忙不迭點頭,沒再說拒絕的話。

兩天一夜的火車,類似搶保溫杯的事情發生很多回,那些人不敢明目張膽,最終都沒有得逞。

母女倆連廁所都不太敢上,隻有當身邊有人去的時候,才會順道一起。

火車上八個小時來一次餐車,三毛錢一份飯,飯上麵除了有醃得鹹菜,還有幾片香腸,算是肉菜。

母女倆似乎不缺錢,還搶著給白露珠的飯錢也付了,吃了兩次飯下來,關係倒是親近了少許,起碼女人不再時時刻刻用絲巾把臉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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