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隔著老遠看總司令,不知道具體長什麼樣,近距離接觸後,才發現原來大領導長得跟閻王似的,黑著個臉,不怒自威,看著就讓人害怕。
不過這位閻王在看到自己女兒後,眼神就變了,裡麵裝著滿滿地疼愛,有種就算佳夢要天上的星星,都會二話不說立馬上天摘下來給她,頗有女兒奴的感覺。
“爸,露珠,這就是露珠。”顧佳夢打完招呼,撫著她走到沙發跟前,讓她坐下。
大領導都站著,她怎麼能坐,正準備與總司令敬禮打招呼時,顧昌巍伸手示意她坐下,“我知道白露珠,以前和佳夢在一個團,還在承天門為軍區掙回了榮譽,三等功還是我親自批的。”
“爸,今天露珠來找你有點事。”
人才剛坐下,顧佳夢就一刻也忍不了向父親說了前因後果。
以前覺得陸敏敏口才好,現在覺得把她放到顧佳夢麵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白露珠微笑聽著佳夢將當初第一場活動說得繪聲繪色,又是怎麼幫團裡人解決化妝品,再到之後拿下多少訂單...
聽到最後,這明明是她自己親自經曆的事,都有點熱血沸騰的感覺。
層層鋪墊,聽得屋裡人全都逐漸入迷,等說到最後才剛剛火了一年,就要被內部人給搞垮,個個心裡都升起怒氣。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些人真是眼界窄了。”顧昌巍連連點頭,其實活了這麼多年,類似的事沒有少見,但女兒難得跟她說這麼多話,比去年一年說的話還要多,肯定得多配合,“太氣人了!白露珠同誌,我很為你感到可惜。”
“謝謝總司令。”白露珠嘴角微勾,自然看出來大領導到底怎麼想的。
“氣就對了。”顧佳夢得到滿意答案,挪到父親身邊,“爸,所以之後露珠要帶著天荷核心團隊自己單乾,你應該會很支持吧?”
“支持,單乾好。”顧昌巍豎起大拇指,“有魄力,以前常聽佳夢說,你們性格很像,姑娘家就是要這樣,誰說隻有男人才能乾,姑娘一樣能做好!”
屋裡人聽了都開心了,顧佳夢殷勤給父親倒了杯水,“爸,既然你這麼支持,露珠和軍區暫時不簽訂合同的事,你直接批準了吧,這對軍區也有好處,現在是九五折,露珠自己做了以後給軍區打八五折呢,一年能省好多軍需補貼。”
“什麼?”顧昌巍一怔,“什麼合同?”
“剛才不是說了嗎,軍區買的化妝品都是天荷的,現在老天荷的人都這樣了,這合同肯定不能再繼續簽了。”顧佳夢端著杯子吹氣,“但是露珠現在被老天荷捆綁著,暫時還沒辦法單乾,要等個一年到一年半時間,才能夠重新創辦新天荷,這期間的合同你得批準暫時挪後,安撫好督查審查那邊。”
“哦...”顧昌巍往後倚在沙發上,“還有這個事,審查那邊暫時不好辦哪,距離上次挪用軍需那事,才過了不到兩三年。”
“爸,我當然是向著你這邊,才第一個來找你說的,你要不批,有人會批。”顧佳夢將吹到不燙的杯子放到茶幾上,走到白露珠身邊坐下。
看到女兒不高興了,顧昌巍連忙露出笑容,“你看你,急脾氣,軍區又不是爸爸的,還得和你趙叔叔商量一下,你去,去310房間將你趙叔叔請過來。”
“哎,我這就去。”
顧佳夢衝著白露珠使了個放心的眼色,歡快跑出去。
“總司令,實在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雖然知道找了佳夢過來,肯定會讓總司令有點為難,但該說的客氣話還是要說。
“沒事,我這女兒什麼性子我最清楚,她能帶你過來,就說明我吃不了虧。”顧昌巍笑著揮揮手,“要是沒有前兩年挪用軍需的事,這事倒是不難,而且你還提出對解決軍需有利的條件,等趙政委過來後再商量商量。”
白露珠還沒反應,旁邊的朱政委和小姑同時長長鬆了口氣,還以為佳夢出門後,總司令會變個臉色,結果完全沒有。
外麵傳來笑聲的同時,顧佳夢與軍區總政委一前一後踏進門。
白露珠撐著沙發扶手正想站起來,就被趙政委阻止住:“坐坐,不用起來。”
互相打招呼後,趙政委首先表示,這方麵的確很難,當初是他和總司令帶頭簽署的文件,不能因為一點小福利就毀約。
今天能為一些軍需說話不算話,明天就有人敢伸手幫下麵的人,前兩年挪用軍需的事很有可能會再次出現。
果然朱政委猜的不錯,光是八五折,根本不可能讓兩位大領導同意。
“我明白,除了八五折之外,還有一件事想說。”白露珠笑著道:“去年我們珠圳軍區大裁撤,這裡麵不僅僅隻是文藝兵,北方戰爭一直存在,越南邊境時不時爆發小規模戰爭,大裁撤中肯定也包括這些上過戰場的和一直守衛邊線,守衛軍區管轄之內的軍人。”
提到這事,兩位領導麵色不像剛才一樣輕鬆,嚴肅認真很多。
顧昌巍知道她肯定不是無緣無故提這事,“說下去。”
“我在團裡看過軍區特色報刊,今天沒有帶過來,但兩位領導應該都看過。”白露珠繼續道:“報刊每期都會寫一篇優秀軍人退伍後的正能量生活,有因為國家轉業安排到警局,有安排到火車站,商務局,供銷社,即便是回家種地,畝產也能比彆人要高的多,當上生產隊長,捧著沉甸甸往下墜的麥穗,照片登上封麵,看得全軍人心裡都很溫暖。”
還沒聽出白露珠什麼意思,但顧昌巍嘴角露出笑意,“軍人退伍後,國家都會安排妥當,不會白白付出。”
“國家是會安排,但國家安排不了那麼多人,能登上報刊的,是上萬退伍大軍中的其中一個罷了。”
白露珠不顧麵色轉變的的領導,直言不諱道:“我們去鄉下演出時,那些退伍老兵穿的乾乾淨淨,手裡拿著白饅頭,看著日子過得不錯,其實饅頭是縣裡領導提前備好,衣服看完演出也是要還的。”
“剛退伍的軍人,手裡有一筆退伍費補貼,就算躺在家裡一兩年都足夠,但一個曾經保家衛國的軍人,怎麼可能會願意吃國家飯躺著不乾活,尤其是那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軍人,大多數還會默默送給戰友家屬。”
“兩位領導也知道我是為什麼會決定創辦新天荷,換到另一麵去看,一個沒有錢沒有關係的鄉下退伍軍人,曾經經曆過高強度訓練,積勞成疾,風濕,關節炎,半月板磨損,大多身上幾乎都是病,退伍後不是在地裡勞累,就得在工地上乾苦力,百業待興,根本沒有彆的可選擇。”
這還是在解放前的軍人,進入八零年代,膽子小的多數乾保安,膽子大的,被生活逼到無奈的,還會去混社會當保鏢,有經商頭腦的做點小生意。
國家不是不安排,而是因為實在安排不過來,明年開始,數百萬知青大返城,連街道掃廁所的活都被四五個人搶著乾,晚了一步就得喝西北風。
“這個問題,我們不是不清楚,也儘量在安排。”
趙政委剛說完,顧昌巍就嚴肅道:“你說的這些,軍區已經插手處理過好幾批做表麵功夫,背地裡不厚待老兵的地方,這點國家相當支持,你不用擔心,慢是慢了些,但軍人退伍生活一定會妥善安排好,各地方也會優先考慮退伍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