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小小指著的,恰好是林子裡一叢若隱若現的光影。
橙色的光影浮在空中,伴隨著林子的幽深,看上去很是滲人。
被猝不及防地抱了起來,皮小小隻感覺腰杆一痛,腦袋有些充血,臉上被風和砂石給刮著,鼻子裡還嗆著灰塵,那滋味可叫一個酸爽。
瞬間從幽光出跑走,蘇明芳歇了一口氣,下意識往身後看去。隻見拿出幽光也開始從裡麵跑出來,追著他們走。
蘇明芳臉色一變,跑得更快了。
“媽呀”一邊跑,她一邊嘴裡麵還叫喊著。
“叫叫叫的,喊冤呀”
迅速跑出小樹林,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蘇明芳下意識地停下步子,把頭朝下的皮小小豎了起來,聲音中有些遲疑,“閨女,這聲音是不是有點像你奶的?”
皮小小掙紮一番,站在地上,臉色蒼白,這是嫌她活得太長了?然後她又指了指後麵,簡直是身心疲憊。
“那可不就是我奶嗎?”
所以她娘這是以為是什麼?
蘇明芳這才定睛一看,臉色頓時放鬆下來,拍了拍自己胸口。
“嚇死個人了,我還以為...”
“以為是什麼呢?”後麵的曾立月跑了過來,臉不紅氣不喘,語氣很有力道地開始吼人。
“大晚上的跑什麼跑?喊喊喊的,不知道的以為喊冤呢”
這她在這帶著呢,突然就聽到這蠢兒媳突然的一嗓子,把她嚇了一跳,也跟著跑了一截。
曾立月臉色不是很好,破口大罵,“知道的以為你們去公社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倆跳河去了,烏龜都比你們快”
然後她又朝著後麵小樹林出來的皮文光吼著,“還有你懶人屎尿多,就不能在家裡麵上,非要跑到外麵浪費”
皮文光拎著個煤油燈從樹林裡鑽了出來,扯著褲腰,臉上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表情,手中煤油燈在晚風的吹拂下一閃一滅的。
顯然,之前蘇明芳看到的幽光便是這盞煤油燈了。
這上廁所也不是他想控製的就能控製的呀,皮文光憋憋屈屈地低下頭,算了,還是彆和他老娘嗆聲了。
畢竟他能嗆過去,他娘就能打回來,不值得不值得。
前頭的母女兩個看到曾立月轉移槍口,尤其是蘇明芳,鬆了一口氣,對視一眼,然後母女兩個默契地把頭轉向一旁。
這閨女/娘也太坑人了,下次一定不要和她一起出門了。
第二天
蘇明芳拿著要到的名額到大隊上四處宣傳去了,她特意路過苗大嫂的麵前,一手拿著茶盅,一手拿著獎狀和皮向晴的報紙。
“苗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接你的班”
看著她這樣子,苗大嫂露出個勉強的笑容,違心地恭喜她,心裡卻在思考要怎樣把蘇明芳給弄下來了。
現在這情況,可和她一開始想得不一樣呀,這甘主任怎麼就給她名額了呢?苗大嫂有些氣憤,然後離場。
她能不知道這些獎狀獎品可以幫她收買人心嗎?
但是為了這點人心得罪甘主任可不劃算,再說了,這東西到自己手裡和到其他人手裡可是不一樣的。
這可真是越看越氣
回到家裡麵,看到段隊長坐在院子裡抽煙,苗大嫂更是生氣了。
“你還不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你的大隊長位置也沒有了”
苗大嫂憋屈,段隊長也憋屈,這叫什麼事呀。
“等我再想想,不要著急”段隊長陰沉著臉,把煙扔在地上,腳踩在上麵,狠狠地轉了幾圈,把煙頭碾滅
再說蘇明芳這麼一弄,她這一回是狠狠地出了一個風頭。
“來來來,各位婦女同誌看看,這個是我去給大家申請到的三八婦女騎手名額,這可是還有獎品呢”
說著蘇明芳晃了晃手中的茶盅和報紙,臉上帶著笑容。
“就是這個茶盅和獎狀了”
“接下來我們看哪個老娘們是乾活乾得最好的,家裡麵婦女同誌的待遇是最好的,這個東西就是誰的了”蘇明芳在人群裡大聲宣傳。
蘇明芳在人群中激動萬分地宣揚,皮向晴在她旁邊麵色懨懨。
她能不懨嗎?
昨天蘇明芳一回來就大聲宣揚她之前的投稿中了,這麼大消息家中自然是十分激動自豪的,這可是上報紙的大事情。
這樣的大事情,怎麼可能少得了一家之主曾立月的參與。
於是皮向晴投稿的信就到了她奶手中,本來這也沒什麼,畢竟她投稿也不是見不得人都事情。
結果
結果她的信封裡還有著五塊錢,不是稿費,稿費是資本主義的事情。她這個是參賽獎金,算是意外之喜。
皮向晴還來不及高興呢,就看到她奶更加高興的神情了。
“很好,很好,下次多投幾封信,奶給你郵票”
皮向晴的激動瞬間沒了,這錢都到了她奶的手中,還能是她的意外之喜嗎?
錢都沒有碰到的皮向晴,除了心塞還是心塞,尤其是對上皮小小控訴的眼神,她更心塞了。
她這才想起,她不僅拿不到這稿費,還已經沒有賺外快的機會了。
當然,除了她心塞,蘇明芳也是,看著曾立月手中的錢,她的後悔簡直溢於言表,還引來曾立月警惕的目光。
瞬間,幾個人不僅沒碰到錢,看都沒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