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快吃飯”
曾立月有些受不了著家裡麵的氛圍，一個個焉了吧唧的。於是她大手在桌子上那麼一拍，大嗓門扯了起來。
“一天天的,想這麼多乾嘛？你們幾個早就該想到現在這種事情,這大隊上的事情,哪有你們想的這麼簡單？”
“你們以為人家天天打打鬨鬨那就是關係不好了？瞎扯”
就現在這才哪到哪,大隊上的人都沒下場幾個。
作為唯一的外人,顧宇一言不發默默地吃著飯，猜到是因為下午的事情。
就說這下午,段家人那是一個都沒有來,最後記公分的時候，還不是記得滿公分？
這大隊上的其他人平時看著斤斤計較的，在這種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的,想來也是默認了他們的行為。
他之前還真沒看出來
皮文光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很好,段家不道歉的行為隻是一點,但是後麵大隊上的人對於他們不上公還拿公分的行為默認，這才讓他感受到蒙頭一棍子。
這些年，平日裡大家吵吵鬨鬨的,都快讓他忘記了這一個大隊的根本是什麼了。
雖說他們家現在也是大隊上的人,但是究其根底,他們還是“外村人”，比不得大隊上幾輩人關係纏繞的關係。
“上次我就說過了，到不了秋收,你們就得乖乖回到地裡”曾立月說話那是一點不客氣,隻見她掃視了幾眼皮文光和蘇明芳，繼續說道。
“想管家，你們還差得遠呢”
一點眼力勁沒有
“娘,你還彆說，就明年這個時候，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養老”皮文光抬頭，臉上瞬間沒了愁容，一臉自信。
他隻是感歎大隊上的情況，可不代表他就沒招了，要是真就這麼簡單就認慫了，他之前就沒必要挑起這個事。
“啪”
然後皮文光的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養老個P，就你就算當上大隊長，老娘還不是得乾活？這家裡麵後麵聘禮嫁妝哪樣不是錢？P話倒是說得蠻好的”
曾立月眉毛橫挑，眼皮子耷拉，這不提還好，一提養老她就更生氣了。
兒女都是債，兩個兒子那更是債上加債。
皮文光揉了揉腦袋，小眼神中透著委屈，他娘可真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怎麼這麼難搞？
這樣子一鬨，皮家倒是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繼續吃”
“什麼什麼時候有肉？”
“啪，下輩子”
...
吃完飯後，大家便各自弄自己的事情去了。
出去走走路，串串門，村頭吹吹涼風...都是看個人的，反正皮文光是吃完飯就往外麵走去了，也不知道去乾什麼。
皮小小兄妹三人加上個胖嘟嘟的皮向陽加上顧宇五個人待在院子裡吹風。
皮向容拉著皮小小去一邊去繼續練習演講內容，公社的比賽就在明天了，時間緊得隻能說是去碰碰運氣。
皮向晴在收拾菜地，拔拔雜草，喂喂老母雞的。顧宇在一旁呆著，接受者皮向陽時不時的騷擾，一晚上也就是這樣過去了。
皮家這時候熱熱鬨鬨的，段家這邊氣氛可不算太好了。
段誌傑這一輩有五個兄弟姐妹，他是大兒子，自小便是最受父母寵愛的，尤其是長大以後，大隊長職務，婦女主任職務，甚至連好活計記分員都在他們大房了。
雖說也有其他幾房孩子沒長大的原因，但是其他幾房可不會這樣認為，畢竟雖然說好的等他們的孩子長大了，還會給其找其他職位，或者讓出一個，但是這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
“老大啊，這就由著皮家這麼鬨？”
段家的當家人，段家莊在飯桌上抽起了旱煙，突然就問起了這件事。
之前也就算了，反正皮家也就是個笑話，但是現在他外孫女都在他們家身上吃虧了，這還由著他們？
“先不急，秋後螞蚱而已，也就現在蹦兩下”段誌傑依舊不是很在意，繼續說，“現在還是阿才的事情最重要，剛好皮家頂上大隊長，我還有時間去安排其他的”
“倒也是，不過，還是仔細些”
段家莊的臉被煙霧籠罩著，看得不是很清楚，隻能看到那雙渾濁的眼睛在煙霧裡忽隱忽現。
“這大隊長的位置，這各家裡，可有不少人在看著呢”
第二天的時候，皮向容一大早就起來，把劉正清和林小玉都接了過來。
三個孩子裡，劉正清是四年級的，林小雨是三年級，皮小小是五年級，但是真要是看外表，皮小小到是更像是三年級的選手。
林小雨玉和劉正清都好好，雖說年級小，但是本身都是十一二歲的人，走去公社完全沒問題。但是皮小小的話...
皮向容就覺得有些腦袋疼了
最後皮向容還是學起了上次皮文光的操作，直接把人給背到背簍裡麵，然後帶上另外兩個孩子上路。
“小玉，正清，等會到公社了不要緊張，我們之前怎麼練習的你們就怎麼弄就好了”皮向容告誡兩個孩子。
至於皮小小，算了，沒必要，這孩子從小就不知道什麼是緊張。
“嗯”
“不緊張”
林小玉和劉正清兩個回道
“你們兩個同手同腳了”皮小小腦袋伸出背篼，看著兩個宛如機器人一般走路的人無語。
“這都還沒出大隊呢...”也不至於吧
聽到皮小小的話，兩個人瞬間反應過來，臉上一紅，迅速調整過來。
“我一點都不緊張”林正清開口，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回應皮小小呢。
“等一下”
幾人還沒有走出大隊上呢，就被等在這裡的張知青給攔住了。
隻見張知青穿著一件白色襯衣，踏著一雙皮鞋，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臉上還帶上了一副眼睛，整個人看上去文質彬彬。
也難怪當初會計女兒鬨死鬨活就是要嫁給他，完全就是少女情竇初開不懂事，光看臉去了。再加上他讀過書懂得要多些，可不就把人給迷得七暈八繞的嗎？
於是皮小小瞬間找回警惕，不行，回去就得把顧知青和她姐隔開。
顧宇：？？？
“張老師”林正清乖乖問好。
“姑父”這是劉小玉，她是會計家的孫女，也就是張力的侄女。
“好了，後麵就由我帶他們去吧”張力撥了撥自己的眼鏡，一副自信的樣子，“畢竟你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
“你知道比賽地點嗎？”皮向容沒有和他爭論，隻是提問。
“你知道比賽流程嗎？”
“你知道他們的演講內容嗎？”
...
直接給張知青給問住了，他哪裡知道這麼多，他就是想著反正前麵的皮向容都已經給弄好了，他直接撿現成的就可以了，不然也不會知道出發去比賽的這一天他才過來。
“那行吧，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到時候你自己記得你的身份就可以了，我才是他們的老師”
張力輕嗤幾聲，明顯看不慣皮向容的樣子。
這農村的還真以為自己讀個書就可以了，讀出來了不還是下地嗎？看看這穿的都是些什麼，土裡土氣，一點也不像在城裡麵呆過的。
像他這種城裡人，現在的一切隻能算是落難鳳凰，哪像這小子一樣一生下來就是土公雞。
皮向容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愛說就說唄，反正也不能少塊肉。
不過看著他光鮮的穿著，皮文光皺了皺眉。
若說皮向容有好衣服嗎？
那自然是有的
曾立月慣事知道人情世故，雖是摳門，但是彆的不說，兄妹倆壓箱底的好衣服那是一人都有一套的，倒是家裡麵兩個小的一直穿的是她們的舊衣服改好的。
像是今天去公社，皮向容就像往常上工一樣。還不就是因為大隊上條件都一般，這幾個孩子雖說家裡不缺吃穿，但是衣服都是缺的。
一個個衣服洗得發白甚至會有些不合身，這他一個老師穿得太好了，幾個孩子會怎麼想？
本來公社上的人條件就會好一些，等會一進去，到家都打扮得好好的，就自己幾個灰頭土臉，連老師都和她們不一樣，她們該怎麼想？
就看著張知青一出來，林正清和劉小玉兩個孩子更是往皮向容身邊靠近就知道了。
最後皮向容深深地看了張力一眼，沒有說這個，反正說了他也不會聽。
到時張力看他這樣，還以為是羨慕自己的衣服，抬起下巴就跟著走。
小小從背篼裡再次探出頭來，看著旁邊的張力，露出來一個大大的笑容。
張力很是享受這種特彆的注意，看看，他總歸還是能在鄉下人中被一眼注意到的。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聽到皮小小狀似無意地感歎。
“張老師，我們現在一樣高了”
唰地一下，張力臉黑了。
皮小小現在是由皮向容背著的，因此露出個腦袋也就到皮向容的脖子處。她這話一出，不就說張力比皮向容矮了一個腦袋嗎？
“我以後要是能和張老師一樣高就可以了”繼續補刀
你一個女孩子，想長到和他一個大男人一樣高，怎麼，他就這麼矮嗎？
“女孩子高了以後可沒人要”張力不是很高興地說，“不過看你這樣子，還是彆對長高抱有期望”
皮小小剛想說話，就聽到劉小玉開口了。
“姑父，為很麼女孩長高了就沒人要？”她的聲音還很是迷惑，“我看村裡矮子都娶到媳婦了，這是長高不好嗎？”
劉小玉是真的迷惑了
“長高好啊，我以後就像和皮老師一樣高”林正清反駁道，“長得高才有力氣，掙的公分也多，打架也能打得最好”
“也是哦，那我還是要長高”
“皮老師皮老師，你是怎麼長這麼高的”兩個人瞬間不緊張了，開始嘰嘰喳喳地問了起來。
從皮小小的方向看過去，嗯，張老師的臉都黑了，她又開口。
“張老師你放心，我姐都比你高，我應該要矮一些，但是肯定也會有你這麼高的”聲音中透著滿滿地高興。
張力的臉，更黑了。
一路上來到了公社
這次演講比賽的地方就是在公社的學校裡麵，因著後麵前三名還可以去縣城裡麵比賽，因此裁判不僅有公社的老師，還有公社的一些領導。
比如說之前被孫明芳要了名額的婦女主任甘亦雲
哦豁，在報到處看到甘亦雲的皮小小轉了個身，麵上閃過幾分糾結，然後她拉了拉皮向容的衣角。
“怎麼了？”皮向容轉身，跟著皮小小往角落裡走。
“哥，你確定，這個比賽會很公平嗎？”皮小小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帶著幾分憂傷。
她的大團結呀
好像就這樣飄走了
“呃...”皮向容猶豫了，就他們公社這情況，公平肯定是不可能完全公平的。
“你演講得挺好的，沒有意外的話，前三不好說，前五肯定是有的”皮向容安慰她，皮小小的實力還是挺強的，鬼靈精的，為了錢那叫一個感情豐富。
沒什麼意外的，大問題還是沒有的。
“那要是有意外呢？”皮小小垂下腦袋，小臉蛋帶上幾分感歎，說道。
“就那最左邊的是婦女主任，上次娘才從她手裡搶到名額”
這可不就是搶嗎？
這主任明顯不樂意給的，要不是她娘看上去太有小戰鬥力（埋汰人）了，甘亦雲也不會就把名額給她們了。
“然後上次我也在”皮小小抬頭，十分憂鬱，“如果她記性沒問題的話，肯定還認得我”
這下子，皮向容也憂鬱了。
但是在憂鬱也得把比賽給弄過去，至於結果，那就隻有看運氣了。
“你們倆去哪呢？這馬上要比賽了？”看都兩人回來，張知青一臉指責。
沒有理他，皮向容對著兩個孩子說道，“小玉，正清，等會上去一定不要緊張”
還好這是上一個打分一個，這兩孩子先上，皮小小就最後上了，至於結果怎樣，隻有看看了其他大隊的了。
“現在先請公社小學上場...”
沒一會，比賽就開始了。
從公社小學到各個大隊，看到這些孩子的表現皮向容臉上總算是放鬆了一些。看樣子，隻有公社小學和南安大隊上的孩子是專門培訓過的，其他很多大隊上的孩子多事磕磕絆絆，甚至沒演講完就下場的都有。
除了沒好好培訓過，還有就是他們因為太緊張了，一上場就腦袋發蒙。
張力在一旁是看得打哈欠，皮向容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過來乾什麼的。
過了好一會，終於到他們豐穀大隊了。
率先上場的是林正清，皮小小在整個過程中一直藏在皮向容後麵，悄悄摸摸的，省的被甘亦雲看到。
就當她是小人之心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皮小小在看到甘亦雲的時候，對於結果就已經看淡了，但是她無所謂了，兩個小夥伴還是得得到公平對待嘛。
保不準他們就得到高分了，畢竟這幾天兩人也會是很認真的準備這個，在皮小小看來，他們還是很有希望的。
這邊林正清一上台，手不由自主地揪著自己的衣角。
台下是各個大隊的老師和學生，密密麻麻的，這讓林正清更緊張了。
“我，我是豐穀大隊，的，的林正清...”一開頭就是結結巴巴地，皮向容他們忍不住有些擔心。
看到林正清的表現，張力瞬間感覺有好多視線看了過來，虧他剛才還介紹說自己是豐穀大隊的老師，現在看林正清的表現。
張力內心都後悔死了
太丟人了，他覺得那些目光都是在嘲笑他。
“丟人現眼，你倆也快彆比的，趕緊回去吧”張力壓低聲音對著他們開口，臉上是明晃晃的嫌棄。
“還有你，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呢？也不過如此”
說完還不給幾個人反應的機會，張力就離開了現場。
劉小玉被這麼一說，瞬間眼睛就紅了，有些哽咽。
“怎麼能這麼說”
皮向容顧不上憤怒，立馬安撫劉小玉。
“彆理他，你們都很優秀了，你看，正清現在越來越好了”皮向容示意她看台上的林正清。
磕磕絆絆過後，林正清適應了台上，說得也越來越流利，感情也慢慢上來了。
“嗯”劉小玉壓住難受，認真看林正清了。
皮小小倒是看了看張力的背影，不帶什麼表情地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麼要臉，等會可彆把臉給摔到了”
然後繼續看著林正清的表演，三個人都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