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小小所期待的做最炫酷的崽的日子並沒有等太久,等到天氣最冷的時候，年，也到了。
過年過年,自然是從前一年跨向後一年,因此，這真正的年,就是每年的大年三十開始。
而在大年三十之前，這可是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呢,首先要做的就是講家裡家外打掃的乾乾淨淨。
在二十九的這一天，皮家人一大早就起床了。
就連向來喜歡賴床的皮小小,那也是一大早天還沒亮就醒了，睜著一雙大眼睛，皮小小就立刻翻身半坐在床上,然後撲向還在睡著的皮向晴,就把人給搖醒了。
“姐,姐,快起來要除塵了。”
皮向晴迷迷糊糊睜開眼，透著窗子往外麵看了一眼,天都還沒有亮呢，於是她手動把人給拘起來，翻身繼續睡覺。
這被拘起來的皮小小可就不樂意了,睜著一雙貓眼睛轉來轉去,看看屋子這邊，看看屋子那邊，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的。
皮向晴：天都沒亮你看個屁
於是被拘住的，皮小小開始作妖了起來，先是把腳從被子裡抬起來,然後感受到冷氣以後瑟縮了一下，吐了吐舌頭，皮小小開始轉移作妖部位，伸出白皙的小手捏捏皮向晴的臉蛋，又甩甩皮向晴拘著她的手，成功對上一雙殺氣騰騰的雙眼。
“皮小小”皮向晴冷笑，這一大早就起來作妖呢。
被吼了以後，皮小小吐了吐舌頭，露出無辜的神情，睜著大眼睛看向皮向晴，雙手去扯皮向晴的手。
“姐，姐姐，我們快起來打掃房間。”
“你這是想打掃房間呢還是想要房間掃你？”皮向晴冷笑。
“嗯，快起來好不好”繼續撒嬌
最後皮向晴還是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奈妥協，遇上這種小撒嬌精，她還是擋不住的，這一家子的高個子裡麵怎麼就出來這麼個小不點呢。
“嘻嘻”見皮向晴答應了，皮小小立刻翻身起床，套上一件棉襖，然後癱下身子朝著床邊滾去，像個小陀螺一樣滾到邊緣了，又自動停住，坐了起來，穿上毛線襪子和小靴子，下床朝著外麵跑去。
豐穀大隊這邊的天氣算不上冷，反正皮小小這麼多年是沒有見過雪的，因此大家冬天穿得都不算厚實。
很多大隊上的小孩子大冬天的也是穿上一件薄薄的棉衣，雖說剛開始有些冷，但是小孩子體熱，蹦跳兩下也就熱和了起來。
一個是因著確實沒有那麼冷，因此不需要像北方那邊的棉襖，還有一個就是屋子匱乏，這棉花確實不是那麼好弄的。
皮小小應該是大隊上穿得最厚的孩子了，一是她身體不好怕冷，需要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二就是皮家確實也舍得了。
像是剛開始那幾年，看著像是小貓一般的皮小小，皮家其他人都一個個穿的薄薄的，基本都把棉花往她身上套，生怕她不小心就凍生病沒了，甚至身體最弱那幾年，皮小小冬天都是在床上裹著棉被度過的。
不過這些年皮小小的身體好上了許多，他們皮家人也是重重鬆了一口氣，可不是嘛，這身體好上許多的表現就是今年都開始長個了。
而這長高了個的皮小小此刻正推開房門，一陣寒風就朝著裡麵吹了過來，吹起了皮小小零碎的散發，吹得她打了個寒顫。
“啊~嗚”
看著外麵正暗著的院子，皮小小突然張嘴吞了一口寒氣，下一秒，整張小臉皺了起來，皺成了一張苦瓜臉。
“嘶，好冷”皮小小閉緊嘴巴，把手從門上放了下來，然後擦了擦自己的小臉，最後還是在對於新年的興奮勁支撐下跑到院子外麵蹦跳，然後被皮向晴就提起來往廚房裡麵去了。
“行了，既然起來了就做飯，你給我好好的燒火。”
皮向晴有些頭疼，她實在是不知道這過年都過去十多年了，這小家夥有什麼可以興奮勁的，又是早起，又是跑到寒風裡麵蹦跳的。
而更讓她頭疼的是，今年才初二十九，明天才正是過年，而過年又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這要是等到後麵還是這樣子，那這日子可真的是沒法過了。
日子沒法過的罪魁禍首皮小小被提到了灶台上前麵的小凳子上坐好，聽到讓她燒火，皮小小也不耍懶，拿起柴就開始燒火。
他們鄉下這種灶，對於剛下鄉的知青而言很是困難，但是對於經常燒的他們來說事比較簡單的。
先拿起細柴在早裡麵搭成一個三角形狀，然後用易燃的乾草做餌，點燃以後放進細柴中間。不一會，裡麵的細柴也就點燃了起來，再放入大塊一點的柴火，這火就慢慢燒起來了。
感受著這著點燃的柴火，皮小小呼出一口白氣，覺得整個人都溫暖了起來。
“姐，早上吃什麼？”皮小小搓著小手，眼含好奇地問道。
“煮紅薯”皮向晴在鍋裡放入水，等到有溫度以後就舀一些水出來洗紅薯，等洗乾淨了以後就扔到鍋裡麵，就等著水燒開以後紅薯熟了。
他們現下最經常吃的早餐就是紅薯和玉米麵餅了，紅薯一般就是秋天收獲，夏春的時候吃，因著放太久了會壞，所以他們會把一部分紅薯做成地瓜乾，到時候夏天的時候就可以做口糧了。
“哦”
因此，聽到早餐是紅薯這個經常吃的東西以後，皮小小的興奮勁也降低了那麼一點點。
看到皮小小焉了一點的小模樣，皮向晴覺得有幾分好笑，嘴角勾了勾，也不哄她了，說道，“騙你的，等會做紅薯餅和南瓜餅。”
說著她又削了幾塊南瓜放在蒸籠裡麵，然後蓋在鍋上麵，弄好了以後，皮向晴就舀了幾碗白麵和一些糯米粉出來和。
這些白麵是今年出的，前幾天磨好的，顏色有些泛黃，但是確實現如今頂頂好的細糧之一了。
一聽到要做南瓜餅，皮小小臉上又恢複了興奮，喜滋滋地開口，“多放點糖”
甜甜糯糯的南瓜餅，可是很好吃了。
“就知道吃，等會牙沒了”皮向晴話是這麼說的，手上還是在一旁的溫水中多放了些白糖，等會用來一起和。
“會換的”皮小小咧嘴，兩顆小虎牙很是顯眼，
作為一個聰明崽子，她才不會被吃糖掉牙這種話給唬住呢，反正她都要換牙了，無所謂掉不掉了。
姐妹倆就在這又一茬沒一茬的地邊做早飯邊閒聊
沒一會，丁翠紅也裹著衣服從外麵走進廚房，看到是是姐妹倆她有些驚訝。
“怎麼起這麼早？”
家裡麵早飯做得最多的就是丁翠紅，倒不是欺負她，實在是她每天自覺起很早，等到其他人覺得該做早飯的時候，她都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這說了很多回也沒管用，蘇明芳她們也就不爭這個了。
“要過年了，這小不點一大早就把我給弄醒了。”皮向晴一點不給麵子的截揭短。
“嘻嘻”皮小小隻好傻笑，她確實是很激動的。
這邊在做南瓜餅的時候，大家大家也都陸陸續續起床了，洗漱的洗漱，喂雞的喂雞，等到都弄好了以後，皮向晴這邊的南瓜餅和紅薯餅已經做好了。
一個個成年人巴掌大熱烘烘的餅子被皮小小端了出來，從她嘴唇的發亮程度來看，之前應偷吃過了。
皮向晴跟在後麵，端著一盆帶著紅薯稀飯過來放在桌子上，誰要吃誰舀就是了。
稀飯清亮，裡麵雜著些橙紅的紅薯塊，在旁邊就是一個個大小相同的餅子了和一碗稀飯，大家就這這些就吃了起來。
皮小小是屬於叫得歡快，但是實質上吃兩口就飽了的那種，她自己也是知道自己胃口不大，因此就在桌子上拿著個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啃著，像極了偷吃東西的小倉鼠，吃得太乾了，她又喝口稀飯，循環往複，將小半碗的量吃出了大半盆的感覺。
手上的餅子終於吃完了，皮小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鼓起來一點點了，挼了兩下，她就想要去院子裡麵走走。
畢竟，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的嘛。
皮小小放下空碗，剛剛站起身想走，肩膀上就多了一隻手，然後皮向晴悠悠地聲音從旁邊傳來，“不是要除塵嗎？先把碗洗了再說”
皮小小小臉立刻垮了下來，她就說，這把人給叫醒了，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吃完飯後，皮小小就端著碗去洗碗去了，皮向晴和顧宇去雞舍裡看雞去了，而其他人，也就開始了新年的大掃除，也叫除塵。
先是自己清理自己的房間，把不要的東西都扔了，然後將淩亂的屋子擺放整齊，把地麵掃得乾乾淨淨，包括那些被櫃子擋住的死角，也要搬動櫃子清掃一下，最後再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地擦一遍。
弄好了各自的房間以後，前院後院都要清理一遍，柴火也重新擺了一下，確保裡裡外外乾乾淨淨。
除了這些，房頂上的碎瓦，豬圈上的舊稻都要換一下，還有屋子周圍的水溝，皮文光也拿著鋤頭去重新挖了一下。
打掃了一天，這整個屋子終於是煥然一新，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倒是不至於，比經過這和牆壁都是土磚，但是絕對沒有一擦就是灰的情況了。
等弄好了以後，最開始保持著興奮神色的皮小小焉在一邊，在這大冷天裡，倒是難得地出了一身汗。
“還覺得除塵好玩？”皮向晴擦了擦頭上的汗，睨著那躺在擦好了放在外麵晾的椅子上的皮小小，戲謔地問道。
這上上下下打掃了一天，皮小小覺得自己已經快變成她奶做的鹹魚了，隻想撐著眼躺在一邊，一動不動。
不過，她一個靚崽，還是要麵子的。
“好玩”即使眼神都在飄忽，臉上寫滿了累，皮小小還是逞強開口。
看她這幅樣子，皮向晴好笑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嗯，好玩就好，剛好明天早上還要早點起來...”
“明天？”皮小小一個鯉魚翻身，瞪著皮向晴，聲音都飄了幾分，“明天大年三十了還要乾嘛？”
皮向晴憋笑，道，“放鞭炮”
“哎”皮小小再一個翻身從椅子上麵跳下來，跑到皮向晴麵探這頭問道，“真的嗎？今年有鞭炮了？”
這時候鞭炮可不便宜，而且也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因此，每年也就是林支書他們這些家能放一些鞭炮，數量還不多。
“有很多”想到鞭炮，皮向晴的臉上笑容更甚了。
這段時間雞場每日的雞蛋更多了，她便讓劉國華他們今天去縣城交貨的時候順便幫著換了一批回去，不說多少，但是今年大家家家戶戶都能有鞭炮放了，就連江家也一樣。
“那簡直太棒了”
“啊啊啊，有鞭炮放，啊啊啊”
皮小小的感歎聲就被突然跑過來得知明天可以放鞭炮的皮向陽給打斷了，然後整個院子就出現皮向陽上躥下跳的驚叫聲，一直到這個聲音傳送到全大隊上讓所有人都知道。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一陣陣鞭炮的聲音從豐穀大隊上穿了出來，像是一個開關一般，緊接著一道道炮竹聲音接二連三地穿了出來，響徹整個大隊，也叫醒了新的一年。
這一天，名叫除夕。
換上舒語做的大紅色棉襖和布鞋子，皮小小的頭發用紅色的發帶捆頭成了兩個小揪揪立在頭頂，過長的發帶還露出一截在腦袋旁邊飄動，配上她白皙小臉蛋和圓圓的大眼睛，整個就是小福娃的標準形象。
搞定皮小小的造型以後，皮向晴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了，新年快樂，小吉祥物，出去玩吧。”
“新年快樂”皮小小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睛是月牙彎彎，然後用手在胸前捏了個拜年的手勢，調笑道，“大吉祥物”
說完，皮小小就穿著新衣服跑了出去，剛好就碰上在外麵點燃火紅鞭炮的皮文光。
一陣劈裡啪啦，那白色的煙霧就朝著上麵飄，最終與空中的白霧結合，化為其中一部分，也恍若新年與舊年的相結合。
“貼春聯啦”白霧之中，皮小小滿臉歡色地蹦跳起來。
在這個除夕日裡
小孩子的快樂就是穿上新衣服拿上新零食然後滿大隊的跑，從點過的鞭炮殘渣當中撿出那些還沒有燃爆的鞭炮，拿出從家裡麵偷拿的火柴盒，就可以享受一下過年放鞭炮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