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公社的派出所就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林建軍有些頭疼地看著對麵一句話不說，就是沉沉地看著自己的少女。
對於皮向晴這個養殖場廠長，林建軍還是很看好的。
這養殖場弄好以後,不僅豐穀大隊日子好過了，連帶著公社上經費也多了不少，大家平日裡能購買的肉和蛋也多了不少，這些可都是大好事了,一般人可是辦不到的。
雖說是她個女同誌，但是這巾幗不讓須眉,隻要肯乾,女同誌也是不輸給男同誌呢。
就是這平日裡也沒見著有往來,這今日跑過來這邊乾什麼呢？他們大隊最近也沒聽著有什麼事情呀,最近這知青剛下來，大家應該是沒心情鬨事的才對。
“皮同誌，你這是有什麼難題嗎？”終究是林建軍先沉不住氣了，於是開口問道。
皮向晴就等著他問呢
“林所長,我覺得你們派出所的工作還有帶加強。”皮向晴義正詞嚴地說道。
“你倒是說說哪裡有問題？”林建軍對於民眾的意見還是很聽的,天天就指著這下麵的人過來提些意見。
但是這也沒有人過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咋樣,整天隻有在這裡巡巡,那裡探探的,雖說大問題都沒有什麼,但是這總歸是不得勁的。
皮向晴麵色沉穩，邏輯清晰地說道，“首先，林所長接任以後，咱們公社的整體環境還是提高了不少的,那些雞鳴狗盜的事情是少了不少。”
這說缺點的時候，還是得肯定一下林建軍的優點的，這幾年比起前些年，公社氛圍，大隊氛圍明顯好了很多，像是以前那種打架的事情還是少了不少，就多虧於派出所的同誌時不時過來走走。
聽她說起優點，林建軍還是有些高興的，說明自己這兩年沒有白乾。
“不過光是這些還是不夠的”緊接著皮向晴就繼續提出建議，“咱們鄉下的人素質是層次不齊，你們走往各個大隊的時候肯定都有提過那些大人，但是那些小孩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
“女娃就不說了，這年頭大部分重男輕女，日子過得慘就不說了，那些按照父母醫院嫁出去的也就算了，那些被直接賣到大山裡的，賣給傻子瘸子的怎麼辦？就算有一部分人不情願但是最終也答應了，但是有些直接被綁著嫁過去的，可怎麼辦？”
“更有那種一出生見是女娃就把人給淹死丟山裡的老太婆，那些可怎麼管？”
這話一說出來，林建軍臉色就很難看了。
“這些可是犯法的”
“但是他們不知道”皮向晴冷靜說道，“就算是知道了，他們也不在乎，因為大家都是這樣做的，而且，沒有一個人被抓，所以他們不害怕。”
林建軍皺眉，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們之前去大隊上的時候，那些人也不會跟他們說這些，所以對於鄉下具體情況，他是不知道的。
“女娃的事情不好搞，需要慢慢來，但是男娃”皮向晴說到這裡，有些咬牙道，“調戲婦女這種事情竟然發生在咱們公社，發生在您的管轄範圍，我覺得這個必須得糾正一下。”
“什麼？”林建軍怒而拍桌，“還有這種流氓行徑？”
這年頭流氓罪可是大罪，堅決不能忍。
“那些各個大隊有不愛乾活有喜歡到處跑的懶漢，一個個可不就是嘴裡花花，大小調戲大隊裡的那些小媳婦，雖說沒什麼實質性的行為，但是咱也不能助張這個行為啊。”
“堅決不能”林建軍點頭讚同皮向晴的話。
“這我就就得和您說一下典型了，鄉東大隊的那些小子們，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歪，可不得勁上次我妹妹來比賽就被他們嘴裡花花了？您也看到我家小小了，這兩年我都不敢放她一個人出來，不就是怕碰到這種小混混影響到她嗎？”
“雖說那些小子還小，倒也不必關起來，但是得讓他們知道這些行為是不對的，所以我覺得您可以組織一下人手到各個大隊進行宣傳，讓他們知道那些可以做那些不能做。”皮向晴說出此行最終目的。
教訓那幾個人是小，讓各個大隊的人有所忌憚知法懂法才是真的，免得那些人總抱著些僥幸心理乾些壞事。
她的意思林建軍也聽出來了，感情說了半天就是為了她家妹子。但是皮向晴說的又都是他還要麵臨的問題，確實也是需要解決的問題。
這要是連小姑娘在外麵自由的走都不敢的話，他這個派出所所長也就乾得太失敗了。
“行，你的意思我懂了，我後麵會安排人去進行宣傳警告的。”
看他點頭了，皮向晴也就放心了，就要站起身離開，然後就被叫住了。
“這你的事情也訴說了，那就說說你說的那些小子口花花，所以，你們又打架了對不對？”林建軍沉著臉開口。
皮向晴臉色僵硬了
啊喂，林所長，重點也不是這樣抓的。
“也，也沒怎麼打，就是不太禮貌地讓他們道了個歉。”
林建軍冷哼，對於這話一點都不行，你說說著其他人也就算了了，這兄妹兩個讀了高中回來，又個子有事業人也能乾的，怎麼就還是莽莽撞撞的喜歡動手解決呢？
“下次，下次我們一定文明解決，有問題就找派出所，您看可以嗎？”看林建軍一副了然又要說教的樣子，皮向晴趕緊認錯。
林建軍冷哼，對於她這話才不相信呢，不過他叫住她也不是為了這事。
“你之前說，有溺死女娃，把孩子賣到大山綁到其他人家裡去的？”
“有”皮向晴麵色也有些沉重。
這世道，女娃的日子總是不必男娃好過，像她家這種家庭，是真的鳳毛麟角了，因此，她才更想在家裡待幾年。
林建軍也麵色很是沉重，垂了垂眼眸，他又問道，“我之前去下訪，也沒人和我說這些。”
當時，隻要有人和他說，他一定是會管的。
“你就和我說說，有哪些人家吧，我改天去一一訪問”雖說已經發生的不能再重來，但是可以從中修正，也預防未來。
“這些，您還是問所裡的其他人比較好，大家基本都是知道一些的，我常年在縣裡，知道的到是少。”
說完了之後，皮向晴就離開派出所回家了。
等她走後，林建軍立馬把所裡的其他人叫了過來，開始問起了這一件件喪儘天良，重則死罪的事情了。
這邊皮向晴因為她做了什麼皮小小是不知道的，一大早的，皮小小又跟著皮向陽跑山上去了，主要是上一次掏鳥窩沒掏夠，扭著皮小小好多回了，皮小小這剛考完試，也就跟著去放鬆一下了。
距離上次掏鳥窩已經是過了兩周了呢
在皮向晴出門以後，皮小小就背上一個背篼，跟著皮向陽出門了。
現以前的那個小背篼隨著她長大已經被拋棄了，現在背的是一個新的大了一號的背篼。
嘿嗤嘿嗤上山以後
皮小小就找準了一顆樹，說是樹，相對於其他的書它的樹乾又還沒有人家的枝乾大，整棵樹枝岔極其多，和桑葚樹差不多，又還要延伸得大一點。
這種樹是沒辦法爬的，但是用手去抓的話，周圍的雜草又太多了，想來這也是鳥兒會把家築在這裡的原因。
“算了，我們換一個鳥窩吧”估量了一會，皮小小抿了抿嘴，最後還是放棄了這棵樹。
進去是進不去的，那棍子掏也是會讓鳥蛋掉到這雜草林中，所以還是放棄最好了。
“一個鳥蛋一口肉，一窩鳥蛋三口肉。”皮向陽振振有詞，一臉的不願意放棄。
他向來是個有挑戰心的活潑調皮孩子，鑽小叢叢而已，完全不在怕的。
皮小小看他一副就要往裡麵衝的架勢，趕緊把人給拉住了。
“算了，我再看看。”
於是皮小小便開始在這小塊從林中繞了一圈，這片小樹林範圍不算小，皮小小先是從左邊繞到右邊，右邊繞到左邊，怎麼看鑽進去都隻有被刺傷的份。
突然，皮小小的腦袋往前湊了來，小腦袋順著一小片樹葉往草叢裡麵鑽了進去，圓眼睛左右轉了轉，眼裡有了幾分迷惑。
“這裡麵，怎麼感覺有點空呢。”
不過還未等她細看，後麵跟著的皮向陽看她鑽了進去，也就想個小炮彈一樣跑了過來。
蹦的一下
皮小小一點預兆都沒有的就往草叢裡麵滾了進去
“皮向陽，你完了。”皮小小被這麼一撞，整個人滾進草叢。
但是和她一開始所想的有一點不一樣，那就是草叢外麵雜草刺草叢生，這裡麵到沒有這些東西，而是一個大坑。
一個大坑！！！
就跟個小皮球一樣，皮小小一腦殼子就滾下了這個大坑裡麵，然後砸到一片柔軟的片羽之中，腦瓜子還暈暈乎乎的，手上就抓住了一個咕咕的溫熱東西。
哎？
哎？
皮小小眼睛瞪大大的，和手上的東西大眼瞪小眼，兩個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個是覺得我都掉坑裡了竟然還有抓找野雞
一個是覺得我都藏坑裡了怎麼還能被抓？
然後不可置信之後，自然是一個人滿心歡喜，一個震驚逃竄。
眼看著這野雞開始掙紮，已經長大了的皮小小那是一點也不擔心，手拿得問問的，扯出背篼裡的草繩就把野雞的兩隻腳也綁了起來，然後扔到背篼裡。
然後她才有心思環顧這個坑
裡麵的光線有些昏暗，但是大體上也是能看清的，看清的結果就是皮小小發現這個坑很深，真的是特彆深，應該有個三米的樣子。她掉下來還毫發無傷，可能真的就是因為她剩下這個軟軟的墊子接著她。
“哎？”軟軟的墊子？
皮小小一個蹦跳站了起來，發現這哪裡是什麼軟軟的墊子，而是一群野雞，是真的是一群，粗粗一看過去，大概有個七八隻的樣子，不過現在都已經全軍覆沒了，一個個扁著身子攤在地上，隻餘下幾口氣了。
這唯一幸免於難的一隻還被她給抓到背篼裡了
簡直就是
“大豐收啊”皮小小晃了晃腦袋，眉眼彎彎就開始撿起了地上的野雞，完全忘記了還在上麵的皮向陽。
再說皮向陽這本來是想要推一推皮小小的，結果這一推人就沒了，呆愣了幾秒鐘就聽到裡麵傳來的恐嚇聲，皮向陽先是鬆了口氣，然後也把頭給伸了進去，結果什麼都沒看到。
過了一下，他可算是看到這底下的大坑了，立馬喊人。
“小小？”
“哎”
在皮向陽的叫聲中，皮小小總算是想起來把她推進來的罪魁禍首了，剛剛應答了一聲，正想要讓他回去找人了，就見他砰的一下也趕著跳了進來，然後跑到皮小小麵前一臉擔心地問道。
“小小小小，你沒事吧？”
“我一個人是沒事，現在兩個人就很有事了。”皮小小幽怨地看向皮向陽。
果然，他們家的腦子隻能靠她了是吧？
“哎？”皮向陽摸了摸腦袋，有些摸不著頭腦道，“我在呢，咱能有什麼事情？”
皮小小繼續幽怨，指了指他身後。
“你倒是告訴我咱倆怎麼出去？”
“就這麼出”皮向陽自信滿滿地說著，然後也發現這深坑了，說到一半也跟著結巴了，“出，出去唄。”
“飛出去嗎”皮小小繼續幽幽怨怨地說道。
心裡倒是想著，這她自己一個人來的時候，可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又是在樹上腳麻，又是掉坑裡的倒黴事情。
這般想著，她看向皮向陽的目光更幽怨了。
她下一次，再也不和這倒黴孩子一起上山了。
即將痛失帶吉祥物上山的皮向陽還不知道自己以後會麵臨什麼，但是他向來是個膽子大的，也不擔心這個。
“沒事，你放心，大姐他們晚上回來找我們的，我帶了火柴的”皮向陽拍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證。
皮小小有些狐疑地看著他，心裡覺得，等到時候晚上絕對不能讓這倒黴孩子來燒火，等會把這叢叢點燃了把自個燒了就不好了。
擔憂了一會以後，兩人也還是自娛自樂一會，開始數起了戰利品。
“一隻，兩隻...”
“竟然有十二隻？咱這是掉到雞窩裡了。”皮向陽看到這麼多野雞，整個人都蹦了一下，開始念叨著晚上吃什麼了。
“紅燒雞，酸辣雞雜，蘿卜燉雞，白斬雞...”
“咕嚕咕嚕”
皮小小蹲在地上，幽幽怨怨地看著這活力四射的皮向陽，覺得自己都被說餓了。
“你可閉嘴吧”
“嘿”皮向眼趕緊討好地坐了過來，滿臉討好的說道，“不說了不說了，小小，我這還有白雞蛋和餅子，給你吃。”
皮向陽現在正處於長身體狀況，家裡麵現在也不缺吃的，因此，他出門都會帶上些吃的，免得到時候餓了。
“留著晚上再吃吧，誰知道得什麼時候他們才找過來。”皮小小繼續歎氣。
不過這雖然這過程挺慘的，但是收獲是真的滿豐盛的。
這要是換出去，光是雞都可以換個接近二十塊錢，這還隻是一天的成果呢。
而且要是還有雞蛋的話
“嗯？”皮小小眼睛一亮，頓時站了起來，左轉轉，右轉轉，“這有雞肯定就有雞蛋啊”
“對，找雞蛋找雞蛋”
兩個人就開始圍著山洞小心地找了起來，雖說底下有些昏暗，但是雞蛋這種白色的物體還是恨明顯的，不一會皮小小就撿了好幾個，皮向陽那邊也是如此。
等到兩個人把山洞裡裡外外都轉了一遍以後，看著堆在麵前的一大堆雞蛋，兩個人麵麵相對，兩雙圓滾滾的大眼睛裡都寫著同樣的興奮。
“開數”
兩個人分開數了一遍，等到數完了自己的這一邊，再輸另一個人的，看看有沒有算錯。
“一，二...”
“三十九，四十...”
“一百零八個雞蛋”皮小小精確算出雞蛋數量，兩個人十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