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不是皮小小,是一個江斯年既想到又沒有想到的人。
這人正是嚴記者
在中午見到這人的時候,江斯年就覺得很是眼熟,他的記憶一向不錯,家裡出事的時候他已經八歲了,因此對於很多人還是都有印象的。
就比如眼前這個嚴記者,他就很有印象。
這人的親哥是他父親的好友之一,在家裡之後迅速和自家撇清關係,一點援手也沒有伸出過。
江斯年也知道他家的情況,這些人不伸出援手也沒什麼大錯,但是,這當初嚴家人升職,可沒少是踩著他家起來的。
因此,對於這人,江斯年是極為憎惡的,不過他目前的身份容不得他太由著自己的性子,尤其是眼前之人還是記者,能不起衝突就不起衝突,他們家這會可不能出事了。
“有事?”江斯年,冷淡開口。
看著眼前高大的與他父親如出一轍的江斯年,嚴記者內心有些許的複雜。
在江家沒出出事之前,眼前的少年可是錦衣玉食會長大的,隨便一套衣服那都是普通人幾個月的錢財。現在他卻渾身穿著縫補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舊棉衣,除了他的長相,真的再無一人證明他這個江家少爺的身份了。
“沒事我就關門了。”見嚴記者一直不說話,江斯年也沒有寒暄的想法,直接拉門就要將門關下。
嚴記者立馬攔住了他關門的動作,臉上帶上了幾分輕柔的表情,語氣中帶著幾分親近。
“阿年,看到你健康長大,我很高興。”
對上這樣的嚴記者,江斯年的心中瞬間閃過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幾個字。
“謝謝,沒事我就關門了。”江斯年繼續冷淡地說到。
看江斯年的這個樣子,嚴記者生怕他就直接關門,不理他了,也不會廢話了,直接說出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你舅舅他們在哪裡”
江斯年握著門的手緊了一下,骨節有些發白,他上下打量的門口的嚴記者一番,最終還是讓他進門了。
“阿年,是小小來了嗎?”舒語在廚房問道。
“嫂子,是我,小嚴。”嚴記者看向探出頭來的舒語,眼前一亮,覺得果真不愧是當時有名的大美人,就算是落難了,這容貌也不減當年,甚至比其當年更為清減了,更是彆有一股美感。
舒語看到嚴記者也是臉色一變,表情瞬間就有些複雜。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頭一回看到這些老熟人了,這一看到人了,她就不由得想起想起了死去的江之言。
“我舅舅他們在哪裡?”江斯年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聽到有自家哥哥的消息,舒語也趕緊急匆匆的跑了出來,一臉緊張地看著嚴記者。
“他們啊,在j縣的糧滿公社,我之前打聽過了,這情況啊,可不太好。”嚴記者說罷搖了搖頭。
一聽到自己親人過得不好,舒語立刻就很是擔憂了,江斯年的眉頭也緊緊皺著。
見到江斯年和舒語的神色,嚴記者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故作不經意地繼續說著。
“他們在鄉下可沒有像你們這般還能住在老宅裡,那都是住在牛棚裡的。每天乾著重活挑糞挖地吃不飽穿不暖,這舒老大的腿都瘸了一隻。”
聽到自家大哥竟然還瘸了腿,一家人住在牛棚,舒語更是擔憂了,眼眶都紅了起來,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憐。
嚴記者的嚴都直了一些
江斯年雖說也很擔憂,但是看嚴記者這把立馬就警覺起來了,然後退了一步把舒語擋住,壓住心中的擔憂,垂下眼眸說道。
“那可怎麼辦呢?我們現在也沒辦法過去,家裡也沒有多餘的糧,吃的都還是跟著大隊長家裡借的。”
“要是舅舅他們連飯都吃不飽了的話我再去大隊長家借些糧食,後麵也多乾些活,多掙些工分。”
聽他這樣說舒語,有些著急,想說些什麼,這個還是沒有說,咬著下嘴唇一臉憂色。
“這借糧食你們又能借多少呢?你舅舅他們還有外公外婆他們,可是這麼多人呢。”嚴記者一副又哄的語氣說道。
“那可怎麼辦呢?這舅舅的腿也得治啊。”江斯年語氣低沉,垂著眼眸,一臉憂色與緊張神色,看上去就像是個沒經曆過事情的年輕人。
見他這樣,嚴記者內心更為得意了,得意中還多著有些激動,覺得這次的目的基本上是穩了,隻要他們還在意舒家的人,那那些藏著的東西肯定就得拿出來了。
“阿年,嫂子,你們聽我說。這些年吧,我也是想幫你們的,但是前些年的形勢,你們也見到了,這實在是有心而無力啊。現在這舒家的人生活困難,需要東西送過去。”
“那能怎麼辦呢,我們也沒辦法離開這裡。”
“這不是有我嗎?歲數上麵依舊看得嚴,但是我們是什麼關係?這再難啊,我都得幫忙。而且,除了舒家,我哥已經聯係上人了,到時候能讓你們直接回城。”嚴記者繼續誘惑,一臉的真情實意,就是那眼中的貪婪暴露了他。
“我們真的可以回城?”江斯年故作驚喜道。
“這是當然的”連接著信誓旦旦的保證,然後又帶上了些猶豫。
“就是吧”
“就是什麼?”江斯年急切的問道。
“就是這打通上麵的關係,可是需要不少東西的,這你們江家不是還有些東西嗎?”說完話嚴記者仔細的打量著江斯年和舒語,兩個人想要看看他們的表情。
就見著兩個人都是一副苦笑的樣子
“這哪裡還能有什麼東西?之前的時候就全都上交了。”
嚴記者不相信這副說辭,很是皺著眉頭,急切的說道。
“阿年,嫂子,這江家家大業大的還有舒家那邊,怎麼可能一點東西都沒有留下?都這時候了,你們也彆在意這點小東西了,人最重要啊,人在了什麼都能東山再起的”
江斯年繼續苦笑道,“這要是家裡真的還有些什麼,我們也不至於現在吃些糧食都還要和大隊長借了”
“再說當時爹去世的急匆匆的,什麼都沒有和我們說。在家裡但凡還有些什麼,我們也不至於過得這般,這比起這些身外之物,自然是人最重要的。”
嚴記者不相信,氣急道,“這真的什麼都沒有跟你們說?這可是關係你們能不能回城,舒家人能不能活下來?”
“我也希望有啊”江斯年繼續苦笑,就是低垂著的眼眸中滿是冷意。
這一個個的還真是把他們當傻子一樣看待。
“真的沒有了?”嚴記者的表情逐漸這裡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和善。
“真沒有”
看真的問不出來個什麼了,嚴記者也不偽裝了,直接爆了本來的麵目,蔑視的看著江斯年和舒語。
“既然你們什麼都拿不出來,那就看著舒家人挨了挨餓吧當然也不隻是舒家,看你們這樣平時也沒少挨餓吧?”
說著嚴書記還從懷裡掏出來一毛錢遞給江斯年收到,“這到底是長輩之前你就拿著去生活吧”
“你?”江斯年露出一副始料不及的表情,像是不相信他怎麼變得這麼快。
看他不接,嚴記者臉上的蔑視更甚了,“這以前就不提了,這一毛錢現在已經夠你們吃一個月了吧?”
見他這般羞辱江斯年,舒語臉上的擔憂立馬轉變為氣憤。
“你快走吧,我和阿年餓死了也用不著你這一毛錢。”
這一個個的全都是白眼狼,舒語不由的感覺到了一股悲憤,徑直擋在了江斯年的前麵。
嚴記者的眼神也有江斯年轉到了舒語的臉上,看他這個樣子,他輕浮的說道。
“嫂子,你看著江大哥去世這麼久了,你說你這一個人的多孤獨啊,要不...”
沒等他說完,江斯年再也忍不下去了,便一拳打了過去,眼神冷漠的看著倒地的嚴記者。
“啊”嚴記者倒地,有些不敢相信江斯年竟然敢向他動手。
“砰砰砰”這時候突然有人敲門了
舒語有些驚疑地拉著江斯年,眼含怒意和嫌惡地看向嚴記者,不過到底理智還在,知道動手對她們不利。
他們現在沒權沒勢的,又是本來就會針對的群體,自然是不方便和嚴記者他們鬨的。
“阿年,你彆衝動。”舒語拉了拉江斯年,然後去門口開門。
門一拉開,門外立馬出現了一個可可愛愛的小腦袋,這次就是皮小小了。
“舒嬸子”
看到開門的是舒語,皮小小晃了晃腦袋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就把腦袋往門裡麵看,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嚴書記和壓抑著怒意的江斯年,於是她立馬踏著步子就往裡麵跑了。
她剛才才把萬記者和成記者帶到了知青院,這一出來隨便找人問了一下就知道,那嚴記者竟然往江家這邊跑了,皮小小也就立馬往這邊跑過來了。
現在這一跑過來,她的預想果然沒錯,這嚴記者一看就是過來找茬的。
“嚴記者你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走個路還要摔倒啊?”一跑進去,皮小小就對著嚴記者這般說道,臉上一臉的都是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呀?
然後看嚴記者還想要繼續說話,皮小小又說道,“對了,這也正常,你們城裡人進來剛來我們鄉下走不慣這個路摔倒倒是也正常,不過你這麼大個人了,摔了就趕緊起來吧,這趴在地上多難看呀”
“你就趴著和大隊裡那隻大王八真的好像啊,哈哈哈哈。”
皮小小端著一副無辜單純的樣子說道。
她這麼一說,嚴記者立馬臉色脹紅,匆匆站了起來,然後‘嘶’了一一聲,又用手去捂了自己的臉。
“對了,嚴記者,你跑到江哥哥家裡來乾嘛呀?”皮小小不給顏記者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這裡可不是可以隨隨便便過來的喲”
“嘶”嚴記者碰著自己的臉,然後看一下江斯年,眼含惡意,這小兔崽子下手可真的重。
“都是這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