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硬著頭皮出來說:“剛才已經找了一圈,現在還沒找到,除非他在什麼禁地,或者掉到山崖底下了!”
棲華真人安撫他們:“放心,小道友若是真的在玄光不見,就算是禁地,我們也會仔細篩找的。”
說罷,吩咐了弟子下去。
在場都是能人異士,兄妹倆在這兒派不上什麼用場,就繼續遊玩。
順便揣摩著那個青琅,等王爸爸的消息。
本來王楚然說他老爸正在忙著工作,兄妹倆以為還要好幾天,結果下午,那邊就來了消息。
王爸爸:[我上午接到消息就趕回學校了,資料比較多,翻了好幾個小時,不過還是翻出了青琅這個名字,但是……你們確定這是個道士嗎?]
池澈看著妹妹手機,有點疑惑,幫她回複消息:[應該是吧,就算不是,他肯定也是個厲害的前輩。]
王爸爸:[……]
兄妹倆都沒意識到這個省略號代表什麼意思。
王爸爸:[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查這個名字,但青琅元君……她好像是個,母大鬼。]
池澈:[???]
鬼就算了,怎麼還母大鬼,怎麼聽著跟夜叉一樣?!
王爸爸:[剛開始我是在人仙名錄裡找的,沒找到,後來翻到鬼怪名錄,以及以前走訪時候從民間搜羅來的老故事,才找到這個名字,是一位村頭老先生講的。]
王爸爸:[約莫一千年前,也就是大齊那個時候,有個縣裡出現了一個三頭六臂黑麵獠牙的母大鬼。母大鬼生吞小孩兒欺淩百姓無惡不作,偏偏喜歡美名,給自己起了個青琅的文雅名字,叫百姓以青琅元君之名供奉她。]
池澈:[………………]
王爸爸:[……其實民間這樣接近失傳的老故事其實有很多,故事本貌不一定是這樣的。]
池澈:[一定不是這樣的!]
這也太離譜了!
昨晚還被他們討論為美強慘的厲害前輩竟然是個母大鬼,誰能接受得了?
誰能!
王爸爸扶了扶眼鏡,看出什麼,又說:[如果你們確定這位青琅元君是正麵人物,倒也不是不可能。其實現在民間流傳的很多習俗,甚至人人喊打的人物,跟原型都有很大出入,而這些出入,都是人為造成的。]
王爸爸:[習俗諧音大都有政治意味,而將一個人物塑造成令人厭棄的形象,不管什麼原因,基本都是蓄意詆毀。]
王爸爸:[像這樣流傳了上千年接近消失的故事,隻要有心,很容易將其原型在曆史上抹殺。]
兄妹倆總算受到點安慰,池纓攥起的小拳頭也慢慢鬆開。
鬆開之後,咂麼清楚王叔叔的話之後,更加生氣了:“叔叔是說壞蛋詆毀青琅元君?”
池澈覺得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把事情模糊了一下發過去,詢問他是否如此。
王爸爸有點雲裡霧裡:[按照猜測是這樣的,但沒有證據,也不能確定,你們說的道派是哪個,我查查?]
池澈:[玄光。]
王爸爸:[……?]
這是道送命題。
池澈猛然意識到這一點,隨即點了撤回,說自己剛才是在開玩笑,請他不要當真,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王爸爸一臉懵逼:[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隨時聯係我。]
[謝謝,麻煩了。]
王爸爸看著之前他發過來的‘他’,忽然提醒道:[對了,故事雖然是假的,但有一點不假。元君是女性仙人的尊稱,真人才是男性,所以這位青琅元君,應當是位女前輩。]
池纓探頭探腦看著,瞪瞪眼睛:“是個姐姐喔!姐姐好可憐。”
池澈怔了一下,連聲道謝。
退出聊天窗口,他才想起一件事:“之前那個流浪兒所在的年代好像也是大齊。”
池纓扣扣腦門,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池澈感歎:“好巧啊。”
一天過去,兄妹倆這邊算是暫時有了點進展,青陽那個小師叔卻還是沒有蹤影。
青陽的弟子長老剛開始隻是著急,尋遍各處都找不到之後,態度才徹底變了。
“齊掌門,山上就不說了,山下也已經派人去尋過,沒有尋到任何屍骨,成清定然還在這裡。”
“貴派中有幾處禁地,外人不好進,今天特殊情況,希望您能通融,讓老道進去尋找。”
棲華真人緊皺起眉:“禁地是我門中重地,數千年都沒放過外人進去,不妥。我已經派人進去找過,沒發現外人,況且我門中禁地都有弟子把守,令徒不可能隨意闖進去。”
有個小道士小聲開口:“萬一他不是自己闖進去的呢……”
場麵一時寂靜。
棲華真人冷冷的目光掃過去:“什麼意思?”
麵對掌門威懾,小道士當然受不住,白著臉躲到了長老們的身後。
玄光和青陽常年都是競爭關係,萬一真的有人起了歪心,把他們小師叔綁起來……也不是沒可能。
諸人心思一動,都猜到了青陽的想法。
棲華真人的臉色愈發黑沉:“既然人是在我玄光丟的,我也不能不負責,這樣,人沒找到之前你們可以一直住在這裡,沒有期限。”
青陽掌門已經動了急火:“到處都翻遍了,禁地不給看,留在這裡又有何用!”
場麵一時僵持。
外麵圍了烏泱泱一群人,池纓坐在哥哥的脖子上,不知道這群長老找人怎麼不用道法。
正這麼想著,青陽掌門就怒氣衝衝地哼了一聲:“既然齊掌門不願意行方便,那就請籌備好圓光術諸事,我親自來找!”
棲華真人收斂起神容,淡淡道:“可。”
青陽掌門直接露天作法。
兄妹倆一直在人群裡看熱鬨,看到大半夜,池纓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總算知道這兩個老頭為什麼寧願吵架也不想動用術法了。
沐浴更衣兩個小時,洗手焚香又是老長一陣,等到一切都籌備好了,盤膝念完咒,已經是月上中天。
到了淩晨,青陽掌門那邊終於有了動靜。
他手上捧著一麵用布蒙起來的圓鏡,旁邊兩個小道童正在探頭往上看,你一眼我一語地描述著裡麵的畫麵。
“黑乎乎的,不太清楚。”
“有火光亮了一下……那個衣服上的標誌,是咱們青陽的,小師叔!”
池纓好奇地探了下小腦袋。
小道童繼續看著鏡子講:“光線很暗,但裝飾不錯,好像是女孩子的房間……好漂亮的一張臉……誒,看不見了!”
圓鏡上的畫麵忽然滅了。
小道童摸著腦門上的汗向諸位長老稟告:“有個很漂亮的小姑娘,穿著長長的裙子,一層一層,把全身都擋住了。她的臉很白,眼睛很大,嘴唇紅紅的,真的很漂亮!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奇怪。”
最後那姑娘望過來的時候,眼睛裡帶著黑沉沉的死氣,好像能透過圓鏡看到他們。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小道童覺得,她的五官仿佛是塗抹上去的顏色,鮮豔又蒼白……
淩晨山風稍冷,四周黑漆漆,小道童打了個顫。
青陽掌門臉色更不好了,隻差沒拽住棲華真人的衣領質問:“曲環山上可有妖物?!”
棲華真人也有些驚疑,眸光閃了閃,隨口應道:“曲環山是我玄光主脈,哪有妖物敢在這裡作祟。”
青陽掌門急到胡子發顫。
棲華真人鎮定道:“既然是妖物,巢穴在其他地方也未可知,我會派人協助尋找,莫急。”
事到如今,怎麼能不急?
但也隻能這樣了。
既然是妖物,應該在陰氣重的地方。
青陽掌門連覺也顧不上睡,親自帶人去找。
人群散儘,池澈也準備馱著妹妹回去,頂上一隻小手卻拍了拍他的腦袋。
池澈晃晃頭,小聲威脅:“池纓纓,彆蹬鼻子上臉!”
“纓纓沒有蹬到哥哥的鼻子。”池纓說完,小聲指指,“哥哥看,笨蛋掌門沒有回寮房,不知道要去哪兒呢。”
池澈看過去,果然瞧見棲華真人徑自向著一處殿堂後麵去,不多時沒了人影。
……
棲華真人到了後山,拐到一處山洞裡,收斂起平日的威嚴,恭敬地低下頭問:“祖婆,您這裡今天是不是來了個人?”
裡麵傳出一個年輕女孩兒的聲音:“那是我抓來的玩具。”
棲華真人麵上露出為難:“他是青陽掌門的弟子,很得看重,未免省事,師叔還是把他放了吧。”
女孩兒的聲音忽然惡氣森森:“這幾天父親不在,所以你們膽子上來,連玩具都不許我抓了嗎?”
棲華真人惶恐道:“沒有,實在是這人的身份……”
“算了。”女孩兒冷聲道,“我看見還有個女娃娃長得很漂亮,把她抓來給我玩。”
“不行,更不行了……那個叫池纓,很多人認得,要是在玄光丟了,第二天就會有大批人來找,藏不住的。”
女孩兒冷笑:“真是沒用的廢物,那就不必多說,我要他了。”
棲華真人感覺做人艱難,硬著頭皮道:“您把這人扣下,師祖回來之後,照樣會放了他的,說不定還會……”
還會訓你。
剩下的這句話他沒敢說出來。
裡麵的氣息忽然變得很恐怖:“你威脅我?”
“不,不敢……”
“……”
“算了,我會放了他,你滾吧。”
棲華真人一怔,不敢相信裡麵的人今天竟然這麼好說話。
不過既然得了允諾,他就沒再多說,恭維一番退下。
他走之後,洞口刮起一陣冷風。
……
青陽的小師叔第二天就在山腳兩裡之外找到了。
雖然沒找到那個妖物,但人尋回來,也算好事一樁。
事情結束,各大道派的人也紛紛從玄光離開。
池纓跟著哥哥上了飛機,時不時捏捏兩根軟乎乎的手指頭,捏著捏著,忽然一回頭。
“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看著纓纓額。”
她說完之後,那種感覺又沒了,好像隻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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