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市
市東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中,屋舍三麵圍攏,院中假山嶙峋,古木成傘。石路旁流水淙淙,以竹筒牽引至山巔,旋即飛流直下,落入人工開鑿的水潭。
本是旭日東升,春光明媚,院中卻格外陰冷,彌漫怨氣,令人脊背發寒。
狹長的走廊中掛有成排鳥籠,畫眉、百靈、山雀等脆聲鳴叫,振動雙翼,在籠中上下飛騰,不停撞向籠門。
籠門破損,鳥籠左右搖擺,隻要衝出去,就能逃出生天。
奈何腳爪上纏有細長的鎖鏈,束縛住它們的行動。對籠中鳥而言,自由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兩隻畫眉嘗試數回,知曉逃脫無望,當場哀鳴啼血,最終互相依偎,死在鳥籠之中。死後身體化為青氣,流入設在廊簷下的銅爐。
爐前燃有三支手腕粗的香,詭異的是,雖有白煙騰起,香柱卻從不曾變短。每當有鳥化作青氣,香柱反會升高半寸。哪怕天降大雨,火光也不會熄滅。
不到半刻時間,又有數隻雀鳥隕落,隨青氣不斷湧入,香柱再次升高。
這些鳥雀都是開了靈智的小妖,不幸被宅院主人發現,沒有當場喪命,卻被囚犯一般關押起來,榨取妖氣,成為煉化法器的材料。
日上中天,一名身著唐服的老者負手走來。
老者身材高瘦,麵色紅潤,滿頭銀絲,三縷長髯垂落胸前。乍一看慈眉善目,極是可親。對上他的雙眸,則會發現那雙眼中沒有任何溫情,尤其是掃過廊下飛鳥,更是滿滿的厭惡和輕蔑。
“禍世的妖孽,早當清除乾淨。容你們苟延殘喘,為我季家煉成法器,是你們的造化!”
廊下群鳥憤怒鳴叫,聲聲啼血。更有數隻眼泛紅光,拚著自-爆-內丹,也要和老者同歸於儘。可惜他們道行太淺,老者僅是祭出兩張黃符,內丹的妖氣就被吸收乾淨,儘數投入銅爐。
“妖就是妖,愚蠢。”
老者輕蔑一笑,信步穿過廊下,每走出兩步,就有一隻雀鳥當場斃命。
青氣不斷從廊下湧出,接二連三飛入銅爐。爐前三炷香不斷增高,縹緲的白煙上升一段距離,很快又垂直下落,一道道纏繞在銅爐四周,穿過爐頂的縫隙,隱入銅爐之內。
銅爐開始發紅,內中陣陣嗡鳴,似鳥雀哀聲。
老者雙目放光,單手撫過長須,神情中現出一抹得意:“就快成了。”
爐中法器為先祖所留,是一把春秋時期的青銅劍。
據老者父親生前所言,早年為誅殺一隻水鬼,使得法器受損。多年後想出以妖氣祭煉的法子,這把青銅劍才有修複的可能。
“快了,就快了。”
憶起先父所言的法器威力,老者愈發興奮,決定親自守著銅爐,直至法器煉成。
就在這時,廊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身高將近兩米的壯漢手捧蓮花燈,快步來到老者麵前,將燈遞於老者,滿麵焦急道:“家主,少爺的燈不對!”
老者頓時一驚,厲聲道:“你說什麼?!”
蓮花燈中心,橘紅火苗如豆,無風搖曳,忽明忽滅,隱隱還有一絲黑氣。
老者捧過燈座,看著將滅未滅的命火,目帶厲色,臉色陰沉似水。
“是誰膽敢傷我孫性命?!”
安市
天氣晴朗,暖風和煦,古玩街上人頭攢動,遊人接踵摩肩,各種吆喝聲絡繹不絕,熱鬨非凡。
一片喧鬨聲中,黃粱客棧顯得格外冷清。
木雕大門緊閉,門前時常有遊人經過,被飛簷和石獸吸引,駐足觀望半晌,發現門從內裡鎖住,叫了幾聲均無人應。雖好奇店內布置,無奈主人家不開門,隻得遺憾離開。
客棧內,顏珋將新製成的香球投入香爐,取來鮫紗拭手。遞給小狐狸幾塊飴糖,吩咐他不許淘氣,又同陰兵打過招呼,便攜女鬼登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