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耳邊又一次響起機械的回複, 方霞以為程勝是故意不接電話, 氣得將手機摔在地上, 站起身在室內踱步。
自從傳銷窩點被查出, 大部分傳銷人員被捕,方豔一直藏在方霞家裡,整日不敢露麵, 盼望著風聲能快點過去。
可是左等右等, 始終沒等來“好消息”。恰恰相反, 報紙和網絡湧現大量相關報道, 電視新聞也開始輪番播報, 大眾對傳銷深惡痛絕, 事件不斷發酵。
隨著線索不斷浮出水麵,開始同數年前的一起傳銷案件聯係起來, 有關部門下達文件, 抓緊嚴查,務求不放過一條漏網之魚。
方豔手下的骨乾陸續被抓獲,一個都沒能逃掉。經過審訊,這些人很快供出傳銷頭子和她的累累罪行。
辦案人員掌握方豔的大部分資料, 繼續偵查下去,早晚會查到方霞頭上。屆時, 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收網。
方豔躲藏期間,一方麵慶幸自己行事謹慎, 沒有向任何人泄露自己同方霞的關係,暫時能拖延時間確保安全。另一方麵,每日看著新聞播報,心知方霞身邊也未必安全,躲在這裡終非長久之計。她有預感,繼續留在本市,警察早晚會查到蛛絲馬跡。
為逃脫牢獄之災,她必須儘快離開。趁警局尚未發布通緝令,乘車前往偏僻市縣,小心蟄伏起來,藏上一段時間。
安全脫身還不夠,她需要一筆錢,足夠支撐她這段時間的生活。
思來想去,方豔又把主意打到方霞身上。
“我要的不多,十萬。”知曉方霞的家底,方豔開口就是十萬。
她本想要得更多,鑒於自己孤身一人,方霞還有老公親戚,不想惹得對方翻臉,索性給出一個踩著方霞底線,讓她肉疼又不會鋌而走險的數目。
果不其然,聽到方豔的要求,方霞臉色很是難看,在翻臉和不翻臉之間左右搖擺,最後權衡利弊,到底沒有一口拒絕。
“我要和老程商量一下。”
“好。”方豔沒有催促,知道方霞這麼說就有鬆口的意思,放軟口氣道,“我也是沒辦法,這次離開至少要藏起來兩三年,身邊沒錢實在不行。你放心,等風聲過去,我再招些人,很快就把錢還你。”
方霞哼了一聲,料定方豔的話不能全信,至少還錢一說想都不要想。她之前對自己大方,那是互惠互利。現如今她什麼都沒了,眼瞅著要變成通緝犯,能躲過追捕就謝天謝地,哪還有能力重操舊業。
不過,隻要她能離開,自己也不求其他。
方霞沒有主動參與傳銷,但她的的確確從方豔手裡得了好處。加上馮夏的事,如果警察真找上門,她不確定自己能完全脫身。
在方豔回房之後,方霞很快做出決定,給她錢,讓她早點離開,最好不要再踏入本市半步。
十萬塊不是小數目,必須同程勝商量。
先前不想給馮家醫藥費,又躲避其他人的債務,他們名下的房產都被轉給親戚,存款也藏匿起來,一次拿出十萬得費些周折。
此外,方豔身上的案子就是懸在脖子上的一把刀,車站難保有便衣出沒,萬一遇上寸勁,自己不是白忙活一場。以方豔的秉性,必然是損人不利己,早晚會把自己咬出來。指望她把事情全部扛著,簡直是白日做夢。
想把事情辦得隱秘利落,自己怕有疏漏,還需程勝想想辦法。至少要提前想條後路,一旦方豔被抓到,自己這裡該如何脫身。
“怎麼還不回來!”
方霞心裡著急,接連給程勝打去電話,催他快點回家。
起初電話還能打通,可隨著時間過去,早該到家的人沒有影子,電話也無人接聽。想起之前電話對麵傳來的音樂聲和吵鬨聲,方霞麵沉似水,臉色異常難看。
“肯定又被哪個不要臉的勾了魂!”
狠狠罵了幾句,方霞勉強壓下火氣,撿起地上的手機。實木地板鋪著地毯,她之前用的力氣不小,手機仍是安然無恙。
就在這時,敲門聲忽然響起,一下、兩下、三下,十分機械。
以為是程勝終於回來,方霞快步穿過客廳,走到防盜門前,抱怨道:“回來得這麼晚,鑰匙呢?”
敲門聲忽然停住,方霞剛要開門,心頭忽然一跳,正要打開保險的手停住,揭開貓眼前的蓋子,向門外看去。
走廊裡燈光閃爍,程勝垂頭站著,看不清他的表情。西裝已經濕透,白色的襯衫染上大片暗色,卻不像是水漬。
方霞的心在狂跳。
門外明明是她的丈夫,直覺卻在警告她,不要開門,千萬不要開門!
方霞遲遲不動,程勝又開始敲門,手臂抬起時,呈現不自然的角度,像是骨頭折斷,幾乎要穿透衣袖。
“啊!”
方霞驚呼一聲,立刻捂住嘴。雙眼因恐懼睜大,下意識退後半步。
明天是周末,程天被外祖家接走,家裡隻有方霞和方豔兩人。
敲門聲接連不斷,聲音越來越大,程勝像是不耐煩,很快開始握拳砸門。砰砰的聲響傳遍走廊,回響在樓道中,偏偏鄰居一無所覺,好似半聲都沒有聽到。
方豔被吵醒,拉開房門走了出來。見方霞站在門前,滿臉都是驚懼,不禁奇怪道:“霞子,是妹夫回來了?你怎麼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