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打起精神, 一口氣道出當年舊事,顏珋很是疲憊, 不由得打了個哈欠。實在撐不住, 雙臂交疊支著臉頰, 靠在水池邊, 很快就睡了過去。
修長的龍尾隨著水波輕擺,烏發垂落腰間,發尾呈扇形飄散, 在水中泛起絲綢般的光澤。
庚辰撩起一縷黑發, 視線落在顏珋腰間的傷疤, 眼底隱現暗沉。
燭龍坐在水池邊, 召來抱著酒壺的器靈, 發現壺中已經空空如也, 不由得撇了撇嘴,暗道一聲可惜。
普天之下, 唯有顏珋手中有這麼多的靈酒。
這些器靈被他養了萬年, 沒少吞噬靈石鬼火,釀出的靈酒更為醇香。哪怕是倒入水中,都無法稀釋那種濃鬱誘人的香氣。
器靈抱回酒壺,警惕地看著燭龍, 等他放開手,立刻飛回到百寶架上。
七八個胖娃娃擠在一起, 合力張開屏障,無論燭龍如何召喚, 再也不肯靠近他半步。
器靈和顏珋定有契約,心甘情願為他釀造靈酒。其他的仙妖神魔不在契約之內,無論尊位如何,欲飲靈酒必須得到顏珋同意,否則一滴都是妄想。
知曉器靈不會再過來,燭龍倒也沒有勉強,起身拍拍衣擺,對庚辰道:“你在這裡看著他,我去樓下。喚醒祖龍絕非一朝一夕之事,無法一蹴而就。先前大鬨一場,天庭必不會善罷甘休,在太一找來之前,我同他們兩個商量一下,儘快把東皇鐘安置妥當。”
庚辰抬眸看向燭龍,沉聲道:“此物為太一本命法器,他如何尋不到?”
“事無絕對。”燭龍勾唇一笑,環抱雙臂,表情中浮現出一抹戲謔,“太一帝俊機關算儘,奈何過於貪心,也太小看了龍族。鐘內本有祖龍一魄,還敢用顏珋的鱗片和龍角修補損壞之處,殊不知是頭梢自領,引火燒身。”
東皇鐘偽做天門,在天界之內,自然無法隔絕太一的神力。
如今被帶離天庭,受龍氣所困,無需絞儘腦汁,也用不著費心勞力,隻要略施手段,引出彌合在鐘身內的龍氣,自能將東皇鐘完全鎖住,切斷同太一之間的聯係。
“時間大概不長,足夠將其藏入靈山,避開太一耳目。不過,無論東皇鐘在不在,天庭必會尋到此處。等顏珋醒過來,不如和他去我那裡住一段時日?”燭龍提議道。
“不用。”庚辰搖了搖頭,冷聲道,“東皇鐘偽做天門,原來的天門柱石現在何處,太一帝俊必然要給出解釋,否則無法向諸仙交代。此事非同小可,天庭勢必會熱鬨一段時日。”
不滿帝俊太一的仙人不在少數,不提結有大仇的巫族,妖族內部也有不同聲音。
東皇鐘被顏珋等人帶走,極大削減太一實力,天庭中必會有人借機發難。無法一舉推翻帝俊太一,也會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使他們無暇他顧,肯定要拖上一段時間才能下界。
待到那時,顏珋的傷勢應能恢複。
既然彼此之間撕破臉,大不了再做過一場就是。
更重要的是,帝俊日前曾立誓言,並降下法旨,除非破誓,天兵天將無法踏足應龍統轄之地半步。
若要強行收回這道旨意,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帝俊肯為太一做到如此地步?
委實難以斷言。
如果他不肯收回法旨,太一孤身闖入此地,又無本命法器護身,豈非是自尋死路。
“你說得倒也有理。”聽完庚辰的分析,燭龍點了點頭,又看一眼顏珋,自懷中取出兩隻瓷瓶,裡麵是溫養神識、恢複傷勢的丹藥,非是出自老君,而是當年的靈寶天尊。
“就剩下這兩瓶。”燭龍放下瓷瓶,雙手結成法印,一道火紅的靈力自掌心湧出,化作赤紅神龍,在水池上方盤旋數周,發出高亢龍吟,繼而飛落至顏珋腰間。
伴隨靈力湧入,捆龍索再次出現。
顏珋在睡夢中蹙眉,龍尾開始擺動,在池中掀起逾三米高的浪花。
燭龍的靈力侵入鎖鏈,化成一道道細如發絲的長線,將斷裂的捆龍鎖層層纏繞,不斷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