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發現王儔有意隱瞞家中情況, 認為他品性不好,不同意我繼續和他交往。可我當時就像是豬油蒙了心, 家中越是反對, 我越是一門心思要和他在一起。”
陳英看向顏珋, 忽然抬起右臂, 拉起衣袖,現出爬滿黑紋的手腕。
在她手腕內側,有一個圓弧形的傷口, 像是用銳器紮進肉裡, 硬生生將血肉剜掉, 留下一個凹凸不平的疤痕。
“後來我才知道, 早在我受傷那天, 我就被下了降頭。”
陳英一邊說, 一邊用指尖描摹手腕的傷口。
“我在排練時受傷,王儔趁機取得我的血, 又借徐虹的手搜集我的頭發和指甲。兩人合謀在我身上下降, 讓我越陷越深,在不知不覺間對王儔死心塌地,對徐虹有求必應。哪怕意識到不對,也無法去認真思考, 更不會往深處去想。”
顏珋看著陳英的手腕,眼底閃過一抹暗沉。
降術嗎?
“劉蓓的曾祖母出身南地, 對蠱毒有一定了解。她看過家中的藏書,加上有一定天賦, 入學不久就察覺徐虹不對勁,後來又看到王儔,確定兩人身上有不好的東西,幾次想要提醒我,可惜……”
陳英苦笑一聲,收回手臂,手指緊緊攥住手腕,聲音變得極其尖銳。
“徐虹在我的飲食中下降,王儔送給我的禮物同樣做過手腳。一天天過去,我的情況愈發嚴重,近乎淪為兩人的傀儡。”
“無論我父親說什麼,我都會出言反駁。我母親察覺情況不對,親自來大學找我,想要當麵問問清楚。我卻當著她的麵發脾氣,說不同意我和王儔在一起,我就去死。”
顏珋沒說話,僅是雙手結印,祭出一道靈力,將纏繞在女鬼周身的戾氣壓製下去,讓她能夠保持清醒,不會立即陷入瘋狂。
“我母親很傷心,我父親也對我相當失望。可我已經被控製,我沒法反抗,更意識不到情況不對。”
“在我傷心時,王儔表現得很好,哪怕被公司開除,他也始終溫柔體貼,像戴著一張再完美不過的麵具。”
“大學畢業之後,我被他誘導,假裝和他分手,回家偷出戶口簿,同他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等我父母發現,事情已成定局。”
話說到這裡,陳英再次停住,兩行血淚湧出眼角,順著臉頰滑落。蜿蜒過下頜,在胸前綻開一朵朵黑紅。
“我父親很生氣,母親卻心疼我,總是找機會勸說我的父親,緩和一家人的關係。大概過了半年,父親終於鬆口,要我帶著王儔回家一趟。”
“我歡喜過了頭,根本沒有發現王儔背著我聯絡徐虹,兩人見麵之後,商定更歹毒的計謀,借和我回家的機會,給我父母也下了降。隻是和我不同,這次下的是死降!”
陳英滿懷欣喜回家,根本不會想到,這次見麵,帶給親人的將是一場厄運。
在王儔被接納,兩人補辦婚禮不久,陳父忽然病重不起,陳母也變得精神恍惚,兩人先後住進醫院。
公司裡群龍無首,變得人心不穩。之前跟隨陳父的老人分成數派,彼此間爭權奪利。
在王儔和徐虹的推動下,陳英主動站出來,對目標分化拉攏,最終將公司握在自己的手裡。一切完成之後,陳英“退位讓賢”,將王儔推上主事者的寶座。
從陳父重病昏迷到王儔成為公司總經理,時間不到半年。
那之後不久,陳父在昏迷中停止呼吸,陳母徹底陷入瘋癲,在醫院墜樓而死。
“我當時已經有兩個月身孕。”陳英單手覆上小腹,神情中充斥悲傷和絕望,很快又化作無儘的怨恨,“在葬禮上,我哭得昏了過去。醒來就發現房門虛掩,門外似乎有人在說話。”
那一幕的場景,陳英始終牢牢記得,想忘都忘不掉。
她的丈夫和她最好的朋友,兩人糾纏著倒在沙發上,衣衫淩亂,麵色潮紅,一邊做著醜惡的事,一遍嘲笑譏諷她的愚蠢。
見她出現在樓梯上,兩人也沒有停止,反而愈發肆無忌憚。
陳父陳母已經去世,陳家的錢和公司都掌握在手裡,陳英再也沒有用處。王儔或許還有男人的貪心作祟,想要繼續留著她,對徐虹而言,她卻是不折不扣的絆腳石,是阻止她坐上“王太太”寶座的攔路虎,必須除之而後快。
徐虹知道她有身孕,以最惡毒的語言刺激她,侮辱她,嘲諷她。
“這一切都是你活該,誰讓你蠢。”
“蠢貨憑什麼活得比我好?”
“有個好爸好媽又怎麼樣?如今還不是死了,留下你這個蠢貨?”
徐虹的話極其刻薄歹毒,一邊辱罵陳英,一邊透出早在入學不久,她就知曉陳家的家境,刻意接近她,並和王儔謀劃一切。
“王儔是我的男朋友,我倆從高中時就在一起!”
徐虹表情中滿是得意,活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下在你身上的降都是我向大師求來的,靈驗吧?為了成事,阮阿姨可是狠了心,親手砍斷王叔的一根手指。”
原來王儔的母親並非本國人,而是花錢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
這個女人出身貧窮,本以為是出來做工,沒想到竟會被同鄉欺騙,落到王父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