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深處2(1 / 2)

回真正的家?

周翠精神有片刻恍惚, 她看著麵前瘦瘦小小的女孩,心中生起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是回夢裡的家嗎?

桶滾在腳邊, 微涼的觸覺將她從幻想中拉扯出來,低頭看見自己的大肚子, 她扯了扯嘴角, 尷尬的笑了笑。

夢裡的家早就破碎了, 她哪裡還有真正的家啊!

驟然清醒, 她慌亂看了看四周,生怕二丫是幫人套話的, 之前也有過這情況, 她和劉嬸閒聊,嘴上沒把門, 透露了想家懷念過去的情緒, 結果當天晚上就被她男人知道了。

腰上有塊疤痕就是那天晚上留下的, 他直接用手扣了自己一塊肉。

想到這裡,腰部就隱隱作痛, 她後退半步, 靠在牆上, 語氣堅定道,“你在說什麼!這就是我的家啊!”

“這不是。”越棯上前麵一步,看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說道,“你的家不在這裡,你有疼愛你的父母, 你有一個溫暖的家,以前的你每天都能穿上乾淨舒適的新衣服,不用去河邊洗衣,也不用每天燒火做飯。”

“這些你都忘了嗎?”

周翠的手抖得越發厲害,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死死地捏著衣角說,“彆說了,那些都和我沒關係。”

她知道為什麼周翠會這麼快撇開關係。

她太害怕了。

當年剛到這裡,她不是沒有跑過,隻是跑不掉,一個從沒吃過苦的女孩怎麼跑得過自小就生長在大山裡的村民。

每次她剛跑出去還沒到村口就被全村的人抓回來,跑一次就打一次,被打怕了就再也不敢跑了。

後來懷孕了,她的待遇才好了起來,這個孩子對她來說就像是絕望中的希望,她既不想要又想要………孩子一天天長大,她被束縛在村莊裡,從此再無逃跑的念頭。

“你………”

越棯還想調動周翠那些被遺忘的記憶,卻被對方出聲打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信不信我回頭把你這話說給你爸聽,等不到你弟長大,他就把你賣給媒人!”

“你不會的。”越棯篤定道,“我相信你不會的。”如果她不是周翠而是王燕的話越棯自然不會說這麼多。

在剛剛相處的時間裡,越棯很明顯能夠感覺到,王燕已經被京福村給同化了,而周翠在經曆了這麼多,心中還懷著善念,說明她腦子還是清醒的。

“我媽沒瘋前跟我說,她的家在A市,在電視塔旁邊,那是一棟帶花園的小洋房,每到寒暑假她都會帶同學回去玩。”越棯靠二丫為數不多的記憶說道,“她是醫大的一年級新生,在車站被人拐賣。”

“她不叫瘋子也不叫傻婆娘,她姓鄭,叫鄭曼茹,你也不叫周翠。”

這樣刺-激一個孕婦確實不太好,不過越棯相信她能挺過來,人的抗壓能力可比看上去要強,特彆是女人,懷孕的女人。

看著對方失魂落魄的樣子,她繼續提醒對方道,“你叫田欣。”

當初被拐過來,媒人為了更好控製,為了讓她們忘記過去,挨著取了更“好記”的名字。

有多久沒有人叫自己這個名字了呢?

孕婦身體中雌性激素分泌過旺,很容易讓其多愁善感,她眼眶逐漸濕潤,感覺肚子抽痛,閉眼靠在牆上緩了半晌,“你……從哪裡聽到的。”

越棯本就在用二丫的記憶賭博,眼下發現自己賭對了鬆了大半口氣,“我媽沒瘋前每天都會在睡著後會說夢話,她說‘田欣,跑!’‘要從這裡跑出去’………”

田欣是誰,說實話越棯也並沒有什麼頭緒,隻不過在二丫的記憶中,唯有周翠時常幫襯了她。

她賭周翠就是田欣。

“你還有家人在等你回去。”

“所以呢!”

田欣激動道,“我這樣能跑到哪裡去!肚子裡有一個馬上就生了,屋子裡有大花小花,一個十歲一個六歲,她們才多大!我能跑到哪裡去!”

緩了一口氣,她重新壓低嗓音說道,“你以為我沒想過!就算我不管他們,一個人僥幸跑了,周大壯能放過他們嗎?”女人和女孩,在這裡,這是不值錢的貨物。

“我不知道你今天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是誰讓你過來說這話的,試探也好,真心也罷,都和我沒關係。”

“我之前是想過回家,但是現在不想了,我有三個孩子,他們都在這裡,我不可能一走了之,我放不下他們,你懂嗎?”彎腰撿起地上的木桶,她語氣極輕,冷聲道,“出了這門,這話就爛肚子裡,誰也彆說。”

她提著木桶走了兩步。

越棯的聲音就這樣傳進她的耳中,“如果我有辦法讓你和你的孩子一起離開呢?”

心中雖然觸動,可田欣知道這是奢望。

“不可能,你知道村裡有多少人嗎?”在京福村,一個女人逃跑是會驚動全村一起行動的,一個小女孩有什麼辦法?

田欣回頭看了一眼身形過於羸弱的女孩,縱使對方穿著長衣長袖她也知道對方身上有什麼樣的傷痕。

沒跑都被打成這樣了,跑了還得了!

“我們逃不掉的。”

“不,我們不用跑。”越棯對上田欣的眼眸,“我們隻用等村婆節的到來。”

村婆節是三村的習俗,每年會舉行兩次,通常都是在媒人到的當天舉,相當於給媒人舉辦的歡迎宴會。

為了感激媒人帶給單身男人老婆,三村齊聚一堂,大家都會拿東西出來煮大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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