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弋什麼也沒帶，甩手趿拉著拖鞋走到車前，開門上車一氣嗬成，看起來是真沒打算逃跑。
陸地親自鑽進駕駛座，殷勤地爬過去給他係安全帶，果然被像轟蒼蠅似的拍開。
車子平穩開上高架，陸地邊開車邊偷偷觀察遊弋，想起醫生的話心裡麵翻江倒海不知道該怎麼辦。
遊弋抱著手臂做得端正，一直看著窗外，突然開口問他：“袁旭告訴你的？”
“不是。”陸地難得沒給袁胖子臉上扣屎盆子，“我在UPUP看到視頻，是煙雨盤和廚子袖口的名繡告訴我的。”
哎……遊弋認命歎氣，陸地是個混球兒但絕對不傻，從聯係袁胖子開始他就覺得會撞在槍口上。
“遊弋我有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陸地聲音低沉緩慢，“你仿佛離開好久突然又回到我心裡。”
遊弋靠在車窗上的頭慢慢抬起，驚訝望著他，“你說什麼？”
難道陸地已經知道他才是原本的遊弋？終於知道自己睡錯老婆了？
“不是，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彆誤會。”這種感覺很奇妙，陸地真想抽自己個大嘴巴，“你呢，嗯……一直在我心裡，就是……最近特彆在我心裡。”
他無法解釋說話語無倫次，“也、也不是因為有了孩子，我就是最近特彆想念大學時候的你，那時候的你和現在一模一樣。”
陸地對穿越者與自己微妙的不同是有感覺的，可十年他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
不對，遊弋突然想到“絕望主夫”係統，難保穿越者也帶著係統，這個係統大概能給穿越者開掛，在一定程度上模仿自己？等係統233歸來一定要問個清楚。
“這話說得真有水平，你就是更喜歡年輕的唄？既然這樣你何必堅持十年？早解脫不就得了？”遊弋心底惡毒的小藤蔓伸出來。
陸地沉默很久，遇到紅燈停下車神情複雜望著他，“結婚前你問我，要是有一天你變了或者我倦了，我會不會離開你？我說你放心到那時咱們就是親人，親人又怎麼會離開彼此呢。對不起遊弋，我沒能做到。”
“所以你給我當親人，給封朗當愛人？”終究是在意的，遊弋避無可避脫口而出。
他既埋怨陸地瞎眼錯付十年，又不滿陸地可能耗儘愛情移情竹馬，左右兩難進退維穀。
車裡沉默得可怕，陸地低聲開口：“封朗的事我很抱歉，對不起，讓你受那麼多委屈。等你這邊……安排好，我會回封家正式說明情況，我跟封家恩也好義也罷都到此為止，他不會再回來我也不會再見他。”
遊弋無意聽他扯跟封家的恩怨，直接問：“你喜歡他嗎？喜歡過嗎？”
“不可能的，一個人能有幾個十五年，能那麼痛快地拋下轉身就給另一個人？”陸地神情黯淡地笑笑。
兩人誰也沒有移開眼神各自心裡有不同的苦澀，直到後車不滿鳴笛，陸地才匆忙啟動車子。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小雨，他們開過車水馬龍的路口，看著形形色色的人群匆匆而過，往事突然被拋在身後。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見麵嗎？”似乎為了活躍車內低沉的氣氛，陸地勉強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問他。
“記得。”遊弋靠在座位裡魂不守舍，“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我路過垃圾桶把你撿回家。”
陸地：“……”
遊弋接著講：“你又臟又臭掛在垃圾桶邊兒上奄奄一息，我又傻又瞎沒摸清你是什麼品種的牲口就撿回去了。”
“不是，你……你也不能這麼嫌棄我吧？”陸地氣得開始傻笑。
車子很快開進私人醫院，醫護人員嚴陣以待擁簇著遊弋去做檢查。
“你們乾嘛啊？我懷得是孩子又不是炸彈，至於嗎？”遊弋出走的世界同性能結婚，但隻有女性能孤雌生殖，男的蛋都不會下，導致他對男人生孩子沒什麼概念，衡量水平停留在女同事六個月身孕仍舊戰鬥在工作崗位，這都不是事兒。
陸地騙他之前的檢查有幾項還沒做完，遊弋半信半疑，不過他跑路一周口味變化極大，也就隨著去檢查看看。
“你一會來找我，我有話跟你說。”遊弋走到檢查室門口神情嚴肅叮囑陸地。
“哎、哎，我就在這等你，進去吧。”陸地故作輕鬆笑著送進去第二道門，等自動門完全關閉，他的笑容瞬間塌陷，跌坐在等候室的沙發上用力抓了兩把頭發。
檢查做得很快，醫生說遊弋有點貧血大概是挑食造成的，需要觀察一天。
遊弋堅決不穿傻啦吧唧的病號服，一天都不成，陸地沒辦法開車回半山彆墅又給他拿衣服，折騰到傍晚才消停。
兩人心中都醞釀著狂風暴雨，心照不宣沒說在一塊吃飯，陸地早早叫阿姨、營養師做好晚飯送來，自己躲在車裡發了兩個小時呆，直到遊弋發信息找他。
陸地搓一把臉差點搓破嘴角的泡，疼得呲牙咧嘴，在門口醞釀半天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