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弋一背冷汗被海風吹過黏在身上,他顧不上周圍一片慌亂,飛速檢查陸地的情況。
哪知他小心翼翼擦掉陸地滿臉血汙,才發現被砸成豬頭的男人艱難睜著一隻眼,突然露出大白牙衝他一笑。
遊弋心臟亂抖成團,一屁股坐在狼藉的甲板上,這他媽可彆砸成傻子啊?!
“陸地,我是誰?”遊弋避開他滿是血口的額角、臉頰,用袖子沾掉周圍血跡。
“嗯……”陸地似乎想了想,“遊弋,我是不是破相了?”
飛到嗓子眼的心臟倏得落回去,遊弋輕輕固定住那顆被砸成薩琪瑪的腦袋,還好,還知道破相了,沒事兒沒事兒,禍害遺萬年,這種級彆的禍害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沒破,看著還行。”遊弋基本不知道在說什麼,隻是想不停跟他說話,身體裡有一股不受控製的情緒亂串,來自遙遠的記憶開始作祟。
陸地想笑牽扯到傷口笑得格外難看,“你彆哭。”
“誰哭了?”遊弋努力睜大眼睛,除了覺得眼前模糊並沒意識到眼裡汲滿淚水,“我隻是……我的眼睛在流口水。”
陸地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抹掉僅一滴搖搖欲墜的眼淚,“對不起,怪我過於秀色可餐,來,我幫你擦擦口水。”
遊弋一把拍開他的爪子,這人不但死不了還更加討厭!
遠處傳來救援船、醫療直升機的轟鳴與警報聲……
陸地大概有一顆鐵頭,看上去砸成了爛茄子,CT、MRI一堆檢查做下來啥事兒沒有,還真就是破相了。
然後頭裹得跟粽子似的陸總,雄赳赳氣昂昂走出病房,摁著張牙舞爪的遊弋檢查孕囊情況。
病房裡的電子鐘顯示淩晨三點,陸地靠在沙發裡打點滴,遊弋坐在病床上不停擺弄手機,兩人全無睡意。
剛來消息,落海的保鏢全數救起,罪大惡極卻命極硬的封朗也已上岸收押,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製裁。
唯獨一塊抱著掉進海裡的何新苗、趙耀不知被衝向何處,救援人員在附近海麵搜索大半夜沒有丁點線索。
海風漸大,入夜氣溫降低能見度極差,救援人員不得不暫時放棄搜索回港休整,等天亮後繼續尋找失蹤人員。
遊弋心裡好像揣了一隻餓瘋的鬆鼠,上躥下跳一刻都不得安寧,何新苗沉靜溫和的眉眼在他腦海裡閃過,愧疚不安如噩夢般籠罩著他。
陸地舉著點滴蹭過來,“遊弋睡會兒吧,有任何消息我叫你好嗎?”
“你歇著吧,腦袋都成翻蓋的了,彆亂晃行嗎?”遊弋額頭抵在膝蓋上甕聲甕氣說。
陸地掛好點滴袋跟他並排坐在床邊,“怨我,不該帶上何新苗,不過以前聽你說過他水性很好。趙耀這小兔崽子好像是個旱鴨子?嘖,我是欠他錢嗎?這都什麼破事兒?”
“淹死活該!”遊弋趴在腿上咬牙切齒擠出四個字。
“阿嚏、阿嚏——”趙耀打了個驚天動地的打噴嚏,在半夜的孤島上格外瘮人。
旁邊的何新苗慢悠悠看他一眼,默默走到前麵坐下,門板似的肩背擋住海風。
“謝謝。”自從隨著海浪衝上月牙島,趙耀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何新苗儘量縮低身體抵禦陣陣海風,冷漠又禮貌地回一句:“不客氣。”
兩人根本不熟,說起來還是情敵,大半夜脫得精光隻剩褲衩,在一片漆黑裡麵麵相覷,真是狼狽到沒什麼心情說話。
大艇撞過來時他兩站在最外麵毫無防備,船間渦流很快將他們壓得冒不出頭,幸虧何新苗水性出色,抓住趙耀不鬆手硬是擺脫渦流束縛,衝出危險。
等他們起起伏伏十幾回,有力氣、有心思考慮在哪裡的時候,四周一片寂靜,深黑色無邊無際沉默的大海將他們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