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時間並不長但需要全麻,遊弋對麻藥敏感比常人晚清醒。
他像一位荒漠裡的失去方向的旅人,遇到一片海市蜃樓,如詩如畫如夢幻般與陸地戀愛的日子像老舊黑白的影片,模糊中的動人,然後一切乘風而去什麼都沒有留下。
“遊弋?醒了?”察覺到遊弋的眼皮輕微跳動,何新苗衝著失魂落魄的陸地輕聲叫。
陸地如夢初醒靠近遊弋,捉住他的手指回應何新苗,“他快醒了,遊弋快彆睡了啊。”
何新苗轉身去拿桌子上的水杯和吸管,怕他醒來要水喝。
遊弋輕輕掀開眼皮不知道身在何處,萬分迷茫地看一圈。
“今天是七月十二日,周五,天氣很好,你在醫院剛做完手術,沒事了。”陸地靠在他耳旁聲音很輕。
遊弋缺乏安全感,對於時間、身處何地比較敏感,長時間生活在一起,陸地了解他的習慣。
果然遊弋黑漆漆的眼珠轉了轉,抬手甩開陸地脫口而出,“騙子……”
有力氣罵人那就問題不大,陸地點頭應和被罵的紅光滿麵格外興奮。
醫生進來給遊弋做檢查,陸地、何新苗被趕到病房外的客廳裡焦急等待。
突然何新苗的手機“嗡嗡”震動幾聲,是趙耀的信息:新苗哥,遊叔還好嗎?醒了嗎?
他不太自然地瞥眼陸地,簡單回複:醒了,都好。
趙耀:哦,那就好,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你一定要告訴我。
沒等他打字,旁邊陸地麵色凶狠涼涼說:“告訴姓趙的兔崽子,讓他給我死遠點兒。”
何新苗有些不悅放下手機,“如果做錯事就沒有請求原諒的資格,陸先生,您是否還能待在這裡?”
陸地啞口無言,慢悠悠不急不慌的何新苗懟人都是不見血的內傷。
“他爸差點打折他的腿,送回老家廟裡天天挑水種菜做功課贖罪,錦衣玉食二十年的孩子,他比您付出的代價大多了,陸先生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新苗從來不是多嘴多舌的人,難得為趙耀多說兩句話。
陸地被臊得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滿腦子問號,什麼情況啊?沒見這倆有什麼關係怎麼還護上了?新虧助理和律師進來打斷尷尬,何新苗禮貌離開室內。
律師拿來的文件是根據遊弋要求起草的,三年婚姻存續期間名存實亡、互不乾涉條款,其實就是私下提前離婚。
陸地掏出金筆懸在簽字處好久,久到律師以為文件哪裡出了差錯,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隻能看著老板僵成雕塑。
最終在醫生出來前,他簽完所有協議文件再次走進病房。
手術本來就不大,擺脫麻藥影響遊弋這會看起來精神好多了,捧著醫生給他體外孕育倉照片,轉圈都沒找到頭。
陸地走過去抽走圖片調整角度指給他看,“這裡是頭,這是身子,這裡是四肢還沒長好。”
“這麼大的腦袋?比章魚都大!”比起模糊的彩超,孕倉照片更加清晰,遊弋哪裡見過十周的孩子,眼睛繃得老大驚歎。
“嘖!”陸地受不了,“有拿自己孩子跟章魚比的嗎?”
遊弋手指從圖片上滑過,“什麼時候才能親眼看到他?”
體外孕倉模擬孕囊環境,在剩下的漫長三十周裡,除過醫護人員爸爸們隻能通過照片和每周簡短的視頻來看寶寶。
“三十周很快的。”陸地將抽屜協議文件放在桌上,“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嗎?”
遊弋手指放在文件頁角上遲遲沒有打開,“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