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盛遠車,阮素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閨蜜曾經說過一句話,她說,很多醫護人員都有或輕或重潔癖。
車內非常乾淨,地墊也給人一種一塵不染感覺。
阮素看著自己皮靴,放心了,幸好她今天出門好好地擦了,體檢中心也很乾淨,應該不會讓這個地墊染上不該有灰塵。
車內沒有多餘裝飾,盛遠透過車內後視鏡看著阮素,隻見她一臉拘謹,便笑道:“阮小姐,你喝水嗎?”
阮素搖了搖頭,“盛醫生,謝謝,我不渴。”
聽著阮素這每說一句話都要帶一句謝謝,盛遠忍俊不禁,“這樣稱呼好像太生疏了,以我跟明崇還有季家關係,我們可以直接叫對方名字。你叫我盛遠就好,這下班了聽彆人喊我醫生,我還挺緊張。”
阮素也笑了,“好。”
車內隔絕了車外如瓢潑大雨以及喧囂。
盛遠開車很禮貌,在經過積水處時,都會刻意地放慢速度,儘量不讓水濺到行人身上。
兩人都不擅長跟生人打交道,雖然說對方也不是生人,但也沒有多熟悉。
一路無話,就在快到家時,阮素手機響了起來,是季母打來。
盛遠本來在專心致誌開車,聽到車內流淌著居然是他最喜歡歌曲,不由得一愣,剛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手機響了,等阮素接起電話,他才意外地發現,原來是她手機鈴聲。
阮素語氣輕柔,也習慣性坐彆人車接電話時會不自覺地壓低聲音,“媽,已經到南中路這裡了,估計十分鐘左右就能到家了。”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她又輕輕地應了幾句後便掛了電話。
盛遠接著便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奇地說道:“我們手機鈴聲是一樣。你也很喜歡這個歌手?”
這個歌手非常非常小眾,小眾到盛遠周圍人,都沒幾個聽過她歌。
盛遠也不喜歡見人就安利自己喜歡歌手,便默默地圈地自萌,今天發現有個人手機鈴聲跟自己一樣……
阮素也很意外,遲疑著點了下頭,“還可以。大學時候去了一個很小眾音樂節兼職,當時就很喜歡她聲音。”
“音樂節?”盛遠又問,“是不是在溪鎮那場音樂節?”
“嗯。”
盛遠語氣難掩遺憾,“我當時是買了票,結果碰上交流會,就沒去成,那之後她就再也沒去過音樂節了。”
從體檢中心到季家,算上堵車時間,一共花了二十五分鐘。
前十五分鐘車內都很安靜,誰都沒有主動聊天,盛遠專心開車,阮素專心看外麵,尷尬卻也平和。
後十分鐘,因為這手機鈴聲,兩人話也多了起來,一直到車停在季家院子裡時,盛遠依然一臉意猶未儘表情。
毛豆早就打著他小傘在門口等著了,盛遠剛停好車,他就舉著傘衝過去。
阮素打開車門,毛豆笑嘻嘻地說:“嬸嬸,我怕你沒打傘,我帶傘來了。”
盛遠正在解開安全帶,一聽這話,扭過頭問毛豆,“那我呢?小子,你不接我?”
毛豆理直氣壯地說:“男人淋點雨沒關係!”
盛遠:“……”
阮素瞥見車內有一把黑傘,心下稍安,這才下車,彎腰舉著毛豆手裡小傘,攬著他,眉眼彎彎笑道:“我們一起跑到屋子裡去,誰左腳先踏進去有獎勵。”
毛豆很喜歡玩這種小遊戲,立馬興奮應了。
阮素直起身子,這天地間似乎都被雨水蒙上了霧氣,她看到了屋簷下,坐在輪椅上季明崇。
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安靜。
話並不是很多,偶爾臉上也會有些許笑意,從前,阮素看一本中,描寫主角氣質是如何從容不迫,如何胸有成竹,她覺得那太抽象了,現實生活中她從未見過這樣人,現在看著季明崇,她腦子裡就有了對這些詞一個具體理解。
很難相信,他昏迷五年醒來,曾經擁有輝煌全部消失不見,他還能夠如此鎮定。
阮素覺得,這種心理素質非常人能有。
她打心底裡佩服這樣堅韌人。
同樣,季明崇也看到了阮素在看他,四目相對,隔著重重雨幕,他看不清楚她臉上表情。
她跟毛豆兩人說話內容斷斷續續傳到這邊,他不禁一笑。
還沒等他聽清楚,阮素已經跟毛豆跑了過來,屋簷下,阮素收起了雨傘,放在她之前自己做一個雨傘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