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從那天親眼看見自己娘被打小產，渾身是血的時候，他就懂了吧。
好幾歲的孩子了，該懂一些的。
韓巧又去看了韓香。
換了乾淨的褲子，她坐在門口的凳子上，吃著手裡的糖。
她吃的十分認真。
腦海裡忽然就有些韓香小時候的影像。
她抬起頭看著韓巧，乖巧的笑著。
韓香早時候壞了心，如今卻了腦子和身體。
韓巧想，如果那天她沒讓劉管家走那一趟，是不是不會有如今這些事情？
韓巧有些歉疚，卻並不後悔。
“姐，糖，你吃。”
韓香把糖遞到韓巧麵前。
韓巧抿著唇搖頭，“你知道吃吧，我不吃。”
“哦。”韓香點頭。
歪著頭看向韓巧，“姐，你肚子為什麼這麼大？是要生小寶寶了嗎？”
“嗯。”
韓香笑，摸著自己的肚子，“我也有小寶寶的，就在我肚子裡。”
“……”
韓巧看向瘦骨嶙峋的韓香。
心裡真的不是滋味。
她厭惡過韓香，也討厭過她，都隻是想著遠離，從未想過要韓香成為現在這般，失去心智。
韓巧到底還是心軟了。
等蘅毅從外頭回來，便跟他說道，“你看看明兒跟著爹他們去一趟周家村，幫著把和離書拿回來，還有斷親書，斷親以後這兩個孩子姓韓，往後也由韓家這邊教養，周家不允許探望。”
蘅毅看著韓巧。
便知道她心軟了。
他微微頷首，沒有多問為什麼，隻是抱著她輕輕拍拍她的肩膀，“這一切不關你的事，都是她咎由自取。”
被周家人哄一哄，就連道理仁義都忘記了。
“不單單是因為這個。”
她是明白，如果她真的不管，韓家人不可能管韓香一輩子，那兩個孩子往後也會很可憐。
即便是舅舅、舅母寬厚，他們也會覺得自己寄人籬下。
或者被周家人一哄哄回去，往後一輩子都毀了。
周鞍山曾經她還以為有些擔當，如今想來，跟孫益明一路貨色，都是爛到茅坑裡的醜蛆。
姐妹倆也是倒黴。
當然，韓香落個今時今日的境地，她也算間接推了一把……
韓巧多少有些歉疚。
韓巧這邊鬆口，韓家人都跟著鬆口氣。
勸和不勸離，要沒有人撐腰，這和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彆說再拿到一筆錢了。
晚飯後，韓巧還是住小弟韓明那邊。
韓明不停的討好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拿果子的，韓巧笑著問他，“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也不完全是啊，就是想著和三姐親近一下。”
韓巧有些意外。
“三姐早時候最疼我的，但是三姐嫁人後，對我就不親近了，我們姐弟也很久沒有坐在一處聊天了。”
屋子外韓明挖出一大片空地，搭了篷子停放牛車。
他到現在也沒舍得買馬車或者騾車，就是這牛車還是韓巧出嫁時的聘禮。
他生了五個女兒，且都年紀小，很多事情也幫不上忙，隻能靠他自己咬緊牙關豁出命來乾。
好在兄弟、子侄靠譜，時常幫忙。
不然這買賣也做不起來。
韓巧默了片刻，招呼韓明坐自己身邊。
韓明卻蹲在她身邊，頭放她膝蓋上，輕聲道，“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