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點著暈黃的油燈，孩子們鬨騰著，熱鬨的很。
韓巧正在幺弟媳婦穆氏屋子裡。
穆氏這人呢，也沒什麼大理想，就是要生個兒子，已經成了執念。
如今懷孕七個多月，人瘦、肚子小，滿臉愁容。
見著韓巧要和離回西山村生活，更是慌的不行，怕自己也被攆回娘家，又想問問韓巧為什麼要和離？生不出兒子可以繼續生呀。
“三姐，你為什麼要和離呢？”
韓巧歎息一聲，“阿慧，你和我小時候也一起進山砍柴割過豬草，我也不跟你繞彎子。”
韓巧掀起身上衣裳，到處青紫，在昏暗的桐油燈下也格外恐怖。
“……”穆氏瞪大了眼睛。
“你生了四個女兒，我阿弟動手打你嗎？”
韓氏搖頭。
韓巧又問，“娘可有罵你，要你一定生個兒子？”
穆氏又搖頭。
“那大嫂、二嫂可曾欺負你？”韓巧繼續問。
“不曾，大嫂、二嫂待我很是和睦。”穆氏連忙說道。
“是啊，所有的壓力都是你自己給你自己的。但我不一樣，孫益明那雜碎喝醉酒就打我，不單單打我，還打三個孩子，這是我不能忍的。”
“一年到頭不拿一文錢回家，我們辛辛苦苦賺點錢還不夠他禍禍，問他大哥借了四十多兩銀子。分家的時候房契、地契也沒給我，如今拿來抵了這欠債。”
韓巧深深吸了口氣，“阿慧，我們同為女子，又都做了娘。”
“你應該待招弟她們好一些，把名字給她們改了吧，招弟、盼弟、來弟、是弟的多難聽，都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你當真不心疼？”
穆氏被問的一愣。
心疼肯定是心疼的，這不家裡萬事不用她操心，幾個孩子也不會餓死、凍死。
穆氏摸摸自己的肚子。
“三姐……”穆氏輕喚。
“四個孩子都乖巧懂事，你好好教，肯定比兒子靠得住。”韓巧又勸她。
“不管你肚子裡這個是男孩還是女孩，生了後都不要急著要孩子了，你要記住一點命是自己的，身體也是自己的，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指望彆人愛惜你？”
穆氏震愣住。
這些話從來沒人跟她說過。
“三姐……”她輕輕喊了一聲。
韓巧拍拍她的肩膀，“和孩子相處其實也就那麼幾年，等她們大一點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心思，你想做什麼都來不及。”
“再一轉眼，她們都要嫁人了。”
童年的傷痛，用一生都難以治愈。
幸虧那幾個孩子還小，對親娘要個兒子的執念懵懵懂懂。
好一會後穆氏才輕聲道，“三姐，謝謝你。”
“你能想明白，彆怪我多嘴就好。”
“怎麼會，我和三姐從小就相識，知道三姐是為了我好。三姐說的對，我該對孩子們好一些的，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生的孩子。”低下頭摸摸自己的肚子。
“我聽三姐的，不管肚子裡這孩子是男孩、女孩我都休養兩年再生。”
“隻是……”
穆氏看向韓巧，“三姐，我已經四個女兒了，如果再生個女兒……”
“五個女兒怎麼了？五朵金花不好嗎？你聽我的，就算是女兒也好好養大，比什麼都強。”韓巧安撫穆氏，免得她情緒激動。
“可是彆人會說。”
“說就說唄，我帶著三孩子跟孫益明和離，也會被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很多人等著看我過的不好，我偏不如他們願，我會努力過的很好，把三閨女養的很好。彆人愛怎麼說怎麼說，隻要我行的端站得正，誰也不能奈我何。而且我們韓家人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那碎嘴的人淹死。”
穆氏被韓巧這話逗笑了。